这揉,揉出手土渣子,他于是把邵钧脑袋掰过来,慢条斯理儿地择烂草叶,用袖口把邵钧脸和脖子蹭干净。
邵钧脸上,就连那两扇漂亮卷曲睫毛都糊泥巴。
罗强伸出手指,想替这人抹干净眼睫毛,却又发现自己手比对方脸更脏……
邵钧不说话,额头抵蹭着罗强耳侧、粗糙下巴。
邵三爷那小心眼儿,就差直截当问句,今天要是跟你那宝贝弟弟块儿掉洪水里,你忒先捞哪个?死肯定得是吧?
邵钧那时候也问过:“你为他自首,你当初在少管所那四年,受那多罪,都是因为他,你为啥不告诉你们家小三儿?”
罗强说:“告他干啥?让他背着脑门子债,让他觉着直亏欠,拿老子存在当成个心理负担?”
邵钧狂咬嘴唇,脱口而出:“那你为啥告诉那多事儿?就没心理负担吗?!”
“心里就舒服,好受?!”
着你弟,牢里不会吃苦。而且刚听说,监狱里为他递交立功减刑材料,就等着法院检察院核准审批,公事公办,走个形式,很快能批下来……你弟根本不用蹲八年,他日子比你好过,你彻底放心?”
“你看这样成吗?”
罗强深深地看着人,半晌说不出什话。
罗强是那种从不信神佛鬼怪不信佛祖玉帝耶稣基督人,他只信他自己,信自己双脚开出来路。他是个老天爷不曾眷顾过人,他从来就不敢相信自己会有这种造化……
这算个啥?老子倘若是个魔鬼,孽障,眼前这三馒头到底算是啥人?
邵钧把下巴埋进膝盖,吼完这句,眼睛红。
罗强沉默,望着熊熊燃烧篝火。
那夜,俩人在火堆旁抱着,起睡过去。
从水里逃生,当真是筋疲力尽,人困马乏,又有伤,啥都干不动,就静静地抱着,抚慰着,暖和着。
罗强心里或许是对邵小三儿有愧疚,心软,只大手把人搂过来,揉揉头发。
世上有“天仙”这种生物存在吗?
“弟这人,别看老大不小,从小让家里宠惯,没有个人过。从小是照顾他,后来也是养他,为他置家置业,就是怕他自己人儿罩不住,吃不苦。毕竟……当年是老子把他带上这条道。是想让他好,原本,没想毁他。”
罗强眼底发红,头回对个人解释他心境。
“知道,你关心你弟弟,你为你弟什都豁得出去,连命都能舍!……你上辈子欠他?”
邵钧语气里分明有丝情绪,不咸不淡,不酸不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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