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会变得自卑、怯懦、自私又残忍,他会酗酒、嗑药、对人生毫无热情、对整个社会充满敌对情绪……”少年阖起眼睛,眼泪慢慢滑落面颊,“这样个人……怎值得为他付出生……”
“不,他值得……他定值得……”梅夫人也同样落下泪水,但她仍未松开紧握对方手,只是向这个无生念少年作着看似全无意义保证,“他将因你挣脱泥沼变得无瑕,他将因你蜕去蛹壳获得新生,他定然正义、勇敢、聪慧又善良,他让你罪咎如同英雄壮举,他让你所有苦难都有意义……”
“可是……也许他生都不会知道……”
“他知不知道又有什关系呢?真正善行无须指望获得感激……更何况你终有天会踏出这里,你会在人海中眼就认出他来……”
这个名为康泊少年不再说话,只是把脸别向侧,望着置于枕上那束铃兰花微微笑。
成最严重精神病患,次次将他电击至休克。
梅夫人将束铃兰花放在少年枕边,淡幽花香中她也将个噩耗带给这个少年,他腿不可能再复原,他将终身与跛足相伴。
眼眸久久不瞬,少年仰面望着天花板,忽而开口问,“上帝在哪里?”
“没有上帝。”女人握住少年手,摇摇头,“孩子,没有上帝。”
“那为什还要活着?”黧黑夜永难终结,苦难无比漫长。少年慢慢掉过头去望着坐于床边女人,以哀求声音说着,“求你……杀……求你……替解脱……”
他再也没有说过句话。
“不能剥夺个人生命,就像只要明日曙光还会升起,黑暗就不能剥夺眼睛希望。”
“希望……”少年重又把视线投向头顶上方天花板,他看不见上帝,自然也看不见曙光,“在哪里?”
梅夫人仍使劲握着少年手,泛红着眼眶说,“想想被你拯救那个男孩。”
“是吗……”病床上那个苍白又美丽少年,突然嘴角嘲讽地上翘,“超过半数童年受到性虐待人会产生不同程度心理障碍,其中相当比例人会在成年后沦为更严重犯罪者,认知归因理论会让他们被负面自评价和羞耻情绪围困,创伤后应激障碍又会让他们扭曲自概念,激发内心阴影,从而去对同类犯下残酷罪行……”
“康泊……”女人试图打断少年毫无情感地、背诵似话语,结果却适得其反地听见他越说越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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