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瑜也不知道。
她手里捧着暖炉,目光平静看着这个少年,审视着他。
她酒意其实是上来,自己不察觉,却在行动上有所体现。她觉得燥热,便踢罗袜,卫韫瞧着她垂在小榻前那双赤足,不由自主就上前去,捡起她踢出来罗袜,低头替她穿上。
旁边卫夏瞧见,忙上前拉扯守着长月出去,长月有些不明白,卫夏便个劲儿捂着她嘴往外拖。
那股子疲倦从楚瑜身上散发出来,伴随而来还有悲悸绝望,哪怕楚瑜什都不说,可跟在楚瑜旁边卫韫,却清清楚楚察觉出来。
他目光落在楚瑜脸上,她面带倦容,神色仿佛个迟暮老人,似乎随时随地,她都可能坐化而去。
这世上似乎没有她留恋人事,她来或走都变得格外不可操控。
卫韫心里不由得有些发慌,他紧随在楚瑜身后,等楚瑜进屋,发现卫韫还在后面跟着,不由得失笑:“你跟过来做什?”
“闻见嫂嫂身上有酒气,怕嫂嫂是喝酒上头,有些担心。”
楚瑜微微愣,片刻后,她轻轻对外应声,随后转头同顾楚生道:“等会儿你马车到后门,你再出去吧。”
说着,她便掀开帘子角,走出去。
刚走出帘子外,便有雨伞遮住她上方,楚瑜抬眼看去,却是卫韫撑着伞。伞不大,他这样高举着在她头上,雨就纷纷落到他身上。
他瞧着她,面容里全是欢喜,身上带着她早已失去那份朝气,让整个世界都因为这个人出现,变得明亮起来。
楚瑜静静瞧着他,颇有些呆。
卫韫跪坐在楚瑜对面来,楚瑜散头发,斜卧在榻上,平静道:“无妨,酒量不止于此,不过浅醉,无甚大碍。”
“可是,嫂嫂样子,却似乎是醉得深。”
卫韫轻笑起来:“容陪着吧,安心些。”
楚瑜明他心思,她不是个藏得住心事,尤其是,在自己亲人面前,她也不需要藏。
什时候把卫韫当成亲人呢?
卫韫有些奇怪,叫声:“嫂嫂?”
这声唤让楚瑜神智回来,她忙收恍惚,低头下马车。
卫韫给楚瑜撑着伞,马车重新动起来,他回过头去,看见那晃动车帘间,露出顾楚生面容。
卫韫心上紧,面上却是不动神色,只是将伞撑在楚瑜上方,再靠近些。
人伤心事,从来都是越想越伤心。楚瑜方才同顾楚生将那过去事原原本本过遍,说完之后,她就觉得,自己仿佛是将那人生再走遭,整个人累得连路都走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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