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停在调色板上画笔动动,重新往画纸上落去。
旁边
李飞飞对这事挺感慨:“这人病就跟老样,真是可怜。之前那厉害个人,现在意识不清,插着管子吊着命,这得多难受。”
“要是有天病只能躺床上,孩子们还遍遍哀求让医生给开膛破肚手术抢救,把从死神手里抢回来,那可不干。”李飞飞撇撇嘴,“人尊严都没,吊那几天命不是白受罪。”
“现在人,搞得好像不花大力气这抢救几遍,就是不孝样。也不想想人家乐不乐意,没准正快活跟死神手拉手准备进入新世界呢,结果又硬生生被电击、被开刀抢救回来,你说气不气?”
许乔听他絮絮叨叨,目光有些出神。
对生老病死这件事他看得比李飞飞还要开。
“管潮生不是直身体不好嘛。”李飞飞想到那个先前莫名为难许乔男人,皱皱眉,声音里有几分唏嘘,“直在医院住到现在,状况好像越来越差。前阵在病房里还能处理处理工作,现在完全是不行。”
说着,李飞飞压低几分声音:“听说意识都不清醒,好多人在传,都说他撑不到开春呢。”
许乔画笔勾动,李飞飞眼睁睁看着他几笔下去,那些繁杂纷乱色块突然有联系,形状也清晰起来。
寥寥几笔像是什神秘连接符,让整幅画从模糊变得清楚。
李飞飞看出这是张春日图景。
亲眼目睹、亲身经历这多回,这对他来讲确实不是什陌生禁忌话题,足以坦然对待。
只是管潮生……对这个人,许乔情绪是有些复杂。
命运在这个人身上,不知道什时候起,从条笔直看得到头路,变成扭曲莫比乌斯环。遍遍重复、循环,看不到起点,也看不到终点。
就像李飞飞说,也许对于他而言,彻底死亡才是最终解脱。
但是妄自揣测别人对于生死态度,本来就是高高在上轻蔑态度。许乔察觉到自己念头和想法,立即打住,停止再继续思索下去。
大片绿色田野、森林草地还有看得出波光粼粼雏形湖泊,湖泊边缘,倒映着簇簇色彩艳丽鲜花。
几缕额发散落下来,遮到许乔眼皮上。李飞飞想给他捋上去,刚伸出手,许乔已经用手背将头发蹭上去。
手背上沾着点颜料,在额脸上留下小块污痕。
“撑不到开春……”许乔默念着李飞飞话,笔头毛刷在调色盘上停顿会儿。
听到这话有种不真切感,旁情绪,倒是有些渺远落不到实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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