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泽下半生,直在致力于怎样把梦做得更久点,他恨完,爱也完,整个人成空心人偶,反倒越来越平静。生活回到正轨,他娶妻,纳妾,生子,段家老宅人丁日益兴旺,开始有人声,中秋有人陪他看黄菊,小年夜起包饺子,段泽总多留出盘,家人问祭谁,他总说位故友。
将壶好酒洒在地上,家人歇息,他个人
也没声音,七窍泅出鲜浓血,打湿他身上玉色澜衫,片片红模糊而热切,像庭院绽开野火花,像他十年前来段家时点亮那些绢布灯笼,小小,圆圆,关于情爱幻想和不死不休执念。
亲手经营场血腥谋杀,段悲凉乃至绝望爱。
段泽静静看着他,抬手抚摸他头发,轻声说:“萧郎,你终于是,你不愿意照顾,那就让来照顾你……”
“从此以后,再不允许你走出手心步,直到死,今生,来生,这是你欠,你活该!”
卧房浸地月光,夜风里有梅花清香,他抱着萧郁染满血身子,慢慢亲吻抚摸下去,月光青白,他脸色白像鬼,两只无所依傍鬼魂儿,在个迷茫年代,守着天灾人祸般过往和未来。
萧郁没有子嗣,没有亲人,灵柩被送回老家晋阳,段泽路跟着,进段家祖宅,停灵七日,每日都亲自守候,不惜花费重金定做口金丝楠木大棺,柳木块,写生辰八字,用四十九根红线扎在起,红纱片蒙住他眼,使他只看得见自己,用绳系住他脚,使他成鬼也不能乱跑,六十四根钢针封殓,每砸根念句咒,咒他永世不得超生。
在中条山下等着自己,永永远远等着自己,只属于他人,变成厉鬼也世世相缠,他曾许诺要娶,不管后来有没有反悔,段泽把嫁衣,环佩,定情鸳鸯梳都放进他棺中,陪他腐烂,化为枯骨,魂魄却束缚其中,只等哪天,哪世自己亲手开启,看他报应。
不知你成骸骨,还有没有现在这般俊朗面容?
“说过,将来有天也让你试试这滋味,每天盼个人回来,盼到被挖心,透骨,寂寞恨不得死之,又偏偏死不……萧郎,你可知道这十年里逸涵恨毒你,也爱苦你,好光景已经过,只剩看不到头黑暗,你在里面过,在外面熬,等真有天,这世道,这人心容下们,再亲手带你出来。”
段泽喝醉酒,抚摸着棺椁哭哭笑笑,“这世逸涵再不愿见你,也没脸见你,萧郎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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