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这些,要好好晾晾戏装,明天给你唱出玉堂春。”
说是明天,其实又过好几天,戏这种东西,天不碰手艺生,莫青荷吊嗓子,这才发现歇三个多月,声音没有以前清亮,步履没有从前轻盈,其实这细微差别别人听不出来,但莫青荷心想给沈培楠唱场好戏,心里燥,天天在后院练嗓子练身段儿。
沈培楠不知从哪弄来只硕大葵花鹦鹉,品种叫做椰子金刚,会学人说话,会嗑瓜子儿。莫青荷在游廊底下唱戏,它跟着嘟吧嘟吧吆喝,戏衣艳丽,鸟羽雪白,人鸟儿成景致,下人们爱听戏,忙里偷闲往后院跑,被老刘挥着鸡毛掸子又个个逮回去。
沈培楠忙得顾不上他,家里这段时间走马灯似来客人,有些军装打扮,有些穿西装打领带,天天聚在客厅商议要事,莫青荷实在想知道他们在谈论什,借着送茶水机会往跟前凑。沈培楠不赶他,但只要他上前,所有人都像约好似突然缄默,神情严肃
摸出把黑油油枪,枪口对着心口。
他不该选口径那小枪,不该错过当胸毙命机会,不该在沈培楠已经快离开房间时出手,更不该犹豫太久,却偏点方向。
大概确实有过儿女私情,然而两人背后站着各自国家,沈培楠掏枪姿势干脆利落,第二声枪响过后,玉乔倒在血泊里呢喃大日本帝国万岁,然后弯下眼睛,说们中总有个要死,幸好,不是你。
玉乔走,沈培楠个梦也死。
他沉默凝视窗外,他承认在那之后他产生过议和念头,只有亲身经历过生离死别人才能解,即便有再正义理由,战争放在各人身上,都是永远不能承载悲剧。
他把怀里欢欢喜喜小雀儿推远点,径直望着他眼睛:“像,你演很像。”
“需要你这演下去,直到开战。”沈培楠面无表情,抽口烟卷,“只要你在这段时间对忠诚,送你五万现洋,外加两张去欧洲船票,到时候你心里是不是装着莫柳初,跟不跟他走,与无关,但如果你去偷腥出岔子,也绝饶不你。”
莫青荷想辩解他与柳初清白,但沈培楠摆手打断他,表示不想听,莫青荷便不说话,半晌抬起头:“那你呢?”
沈培楠笑笑:“这是战争,大概只需要副棺材。”
莫青荷并没有因为和沈培楠不追究自己和柳初关系而欣悦,相反心里隐隐疼起来,他抬手抚摸沈培楠蹙紧眉头,挤出丝笑容:“你不要乱想,心里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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