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央?”
红娘正把玩支银钗,闻言先抬眼向上扫,才略略扬起下巴,动作像个轻佻小相公,他诧异道:“青荷师哥?”
这次没错,莫青荷重重往椅背靠,心知这件事要糟糕。
莫青荷自诩功底深厚,戏词然于心,根本无需过问与谁搭戏,戏班子又是沈培楠亲自挑,他很加以信任,因此怎都没想到会与这个不成器师弟在此种情况下相逢。
杭云央也楞住,望着莫青荷涂半油彩脸发呆,半晌回过神,笑容带轻蔑意味,捏着嗓子道:“说是哪位角儿抢莺莺角色,原来是师哥,输心服口服。”
原有来无回。
有这个新目标,莫青荷觉得今天这场戏也不算太难熬。
莫青荷先送沈培楠去观众席,穿过大厅,进戏园门莫青荷才发现为这群日本军官,大舞台已经换样式,戏台前排排座椅全被撤,空荡荡厅堂摆开十多张烟榻,每张烟榻配张小木几子,放着烟灯,烟枪和大烟膏子,另有彩绘小金鱼碟子摆放新鲜鱼生和寿司卷。
川田等几名军官已经到,正懒洋洋半倚在烟榻上吞云吐雾,每人身边都跪坐着名和服女子,低眉顺眼烧烟泡。相比前天在沈培楠家中正经模样,他们今日极其闲适,军服外套丢在旁,衬衫扣子系歪七扭八。
川田听见动静,回头看是莫青荷,两道热辣辣目光便投射过来。
他竖起根手指,中指与拇指相抵摆出兰花式样,慢慢
青荷被他看得起身鸡皮疙瘩,句话也不想同他说,揪着沈培楠小声嘱咐句不要跟他们起吃烟便想往后台跑,谁知沈培楠见川田就变得像个地痞,娴熟用日文打个招呼,拽开两颗纽扣往烟榻上躺,点个小娘们搂在怀里,接过烟枪,很享受吸口,从嘴里吐出青色烟雾。
抬头再看莫青荷时,眼睛里便含不清不楚欲念。
莫青荷气跺脚,索性不管他,轻车熟路跑到后台扮戏去,谁知脸刚勾半,后台门开,轻巧巧闯进来名西厢中红娘扮相小花旦,他走得摇头摆尾,旁若无人,随着他步子,股浓郁法兰西香水味扑面而来,简直要把人熏个跟头。
莫青荷盯着妆镜倒映出来人影,突然觉得这人从上到下都无比眼熟,再仔细看,青荷头皮募得麻,这扮红娘不是别人,正是前段时间挨他顿斥骂师弟杭云央!
他吓大跳,勾脸毛笔啪从手中跌落,在地上甩出溜桃红色油彩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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