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何如,为什这悲凉。”
莫青荷没想到,他和沈培楠这次告别,险些成永诀。
被等在树林外同志用辆慢吞吞牛车接走后,他和莫柳初为躲避国民党搜捕,也分道扬镳,莫柳初隐居于北平城外座农家小院,莫青荷则租下天津卫英租界户民宅。
说是民宅,其实阴暗逼仄,是户老旧二层小楼改建,与上海里弄无甚区别,但他也没有办法,他维持生计看家本事太招惹是非,轻易是露不得,于是各项生活开销只能依靠同志们筹集笔款子。莫青荷在被逮捕时,身上只有枚光灿灿钻石戒指值钱,他目前落难,不敢戴出来招摇,也舍不得卖,就用根红绳子贴肉挂在颈项里,他穿件灰布长衫,那豆粒大钻石像只冰冷甲虫,磕磕敲击着他心口。
安定下来之后,他托朋友给杭云央悄悄捎封信,云央那时急像热锅上蚂蚁,又不敢告知陈宗义,二话不说,偷偷寄回给他份地址和张大数额银行存票,莫青荷捏着那张写着香港某街道纸条,想起次牌局过后,自己曾经托他购置套房产以备万约定,愈发感到人生无常,世事如梦。
李沫生遭到逮捕,因为莫青荷和莫柳初都逃出生天,巡警署拥有证据不足,关他几天之后,耐不住北京大学学生轮番猛烈抗议,最终把人放。
不知是不是有人从中干涉,这件闹得轰轰烈烈间谍事件,从那夜之后竟然烟消火灭,像从来没发生过般,莫青荷躲在天津,除采购报纸和必须食物之外几乎不出门,他也听无线电,每天把所有频道调个遍,依旧没有听到任何抓捕消息。
莫青荷租住房间狭窄只能放张床,天花板生大块大块黑霉,有时候像雨云,有时候又像群心存恶意蘑菇。床边是扇列车车厢常用小窗,用罐头盒栽种着棵青翠豆苗。他时常抱着膝盖坐在窗边,给豆苗浇点水,然后望着外面冰蓝天空发呆,眼神盘桓着丝怅惘和眷恋。
他知道沈培楠是个说不二人,并不太为自己安全状况担忧,他甚至忍不住幻想,也许沈培楠已经消气,肯听自己说话,目前局势安静就是个证据。他越想就越觉得可信,观察会儿豆苗长势,拨弄着胸口冰凉钻石戒指,在心里说,他们曾经那样好,两个相爱相知人,不是句两句话就能够拆散。
他不是个自怨自艾人,度过最初悲伤,又对未来产生新希望,他很想跟沈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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