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时间
，他没有时间来控诉，他紧紧攥着胸前
衣裳，迈开步子，沿着沈家大宅外墙，朝茶社方向跌跌撞撞小跑起来。
夜晚混沌沌，云彩像被扯松旧棉絮，薄薄地铺满整片天空。街道空无
人，与他预料不错，队伍离开没多久，天空就飞起清雪，很快，到处都铺层银霜似细雪，街上水磨方砖和镂空粉白院墙被打湿，墙里种着竹子，风吹，那些羸弱而枯黄竹叶唱起歌，扑簌簌，哗啦啦响。
夜风更潮湿，也更寂静。空气凉而清爽，浮荡着冬雪特有味道，莫青荷往手心哈口热气，搓搓脸颊，仰头望着天空，感觉冰凉
，额外分给他只弹夹和枚美式手雷，拍拍他肩膀，嘱咐道：“你个人要格外小心，尽快回来跟队伍汇合。”
“如果遇到不测……”原野没有说下去。
莫青荷笑笑，将那枚黑乎乎冷冰冰手雷揣在怀里，说
都明白。然后站起来，往原野胸膛轻轻捣拳，道：“对这家人感情……”
他顿顿，“把他们托付给你，保重。”
原野听出他话语里重量，郑重点头，道：“保重。”
人群如潮水样聚拢而来，又同潮水样褪去，三名战士带路，沈家佣人们扛着粮食和必要生活物资，儿女们搀扶着老太太，众杭州百姓跟在后面，大队人马趁着夜色掩映，缓缓向远处走。
沈家宅邸雕花大门上沉甸甸大锁，莫青荷站在门外马路上，眺望着那仍不断扩大队伍消失在街道转角处，直到再听不见个孩子吵闹，也听不见名老人拖拖沓沓脚步声，他才松口气，挺拔身姿下子懈怠，莫青荷扶着手边棵香樟树开始剧烈颤抖，双腿软如挂面，他像条被捞出水鲤鱼样大口喘气，踉踉跄跄走两步，扑通声跪在地上，两只手捂着脸，恨不得立刻痛哭场。
他在心里大声叫喊，沈哥，沈哥你在哪儿啊，你把家人交到手里，如果他们有丁点闪失，怎
跟你交代？如果杭州城真沦陷，怎才能把他们送出去啊！
他痛苦蜷缩着身体，因为过度紧张而止不住干呕和痉挛，他从指缝往外张望，只觉得整条街道都在不断旋转，他对自己说，他愿意付出切代价，只要能换回片刻和平，只要停止这杀千刀战争！
莫青荷扶着树干，慢慢站起来，用衣袖用力往脸上抹把，声接声深而长呼吸，他用指甲抠着粗糙树皮，竭尽全力镇定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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