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培楠直起身子,眼里蒙层薄薄水壳,很固执转头,用军装袖口飞快擦下鼻尖。从额头到下巴轮廓是条深刻曲线,鼻梁挺直,眼窝微陷,眸子里倒影着不知何处点曦光,七年峥嵘
像要把他魂都挖出来。
莫青荷梗着脖子,暗地里攥紧拳头。
“小莫,你跟着时候,你想读书,送你去读书,你说想家,托朋友翻遍北平城找你阿娘,为保住你,那要命节骨眼上跟东洋鬼子翻脸,回老家第天,满屋有头有脸宾客,他妈老子三十几人,当众被抽大耳瓜子,就这样都护着你,生怕你被家里人欺负,当初莫老板爱吃、爱穿爱用,咱们家哪样短过?这他妈都是作践!”
他恶狠狠攥住莫青荷条手腕,手上使足力气,硬是攥出几条蚯蚓似红痕,声音像打雷似从喉咙里往外滚:“那宠着你,怕打起仗你没有着落,天天为你操心后路,你是怎对?你从这里偷情报,跟你师兄干那些偷鸡摸狗勾当,闭着眼全当看不见,啊?这他妈都不是作践,你有真心,你莫少轩从头到脚都是真心,你屁股都比老子脸干净,没心,老子就没心吗?”
莫青荷站在原地,只腕子被沈培楠拎着,骨头被攥得发疼,只觉得全身如遭雷劈,过去幕幕从眼前闪过,他强迫自己不去想,驱散回忆影像,他跟沈培楠相隔咫尺,几乎要被他眼神烧成灰烬。
“沈哥,沈哥你别说……”莫青荷失声叫出来,伸手要去抱他,被沈培楠下子挡开。
然后他听见沈培楠声音带轻微哽咽,是铮铮铁骨汉子失去爱侣后隐忍痛苦,埋藏在内心深处,白天与友人觥筹交错,深夜个人守着早已散家。沈培楠离他越来越近,几乎要脸贴脸压住他,那压抑咆哮就在耳边回响,震得他心神俱裂:“今天伤莫团长面子,点不落赔给你!这山里两万多人,都是手带出来兵,全在看着,全在听着,沈某人效忠党国近二十年,找个老婆是共党特务,他妈不在意,给老婆道歉!”
他说着,竟然真挺直腰杆,后撤步,声音像打报告似响亮干脆:“国军第八十三军军长沈培楠,今夜出言不逊,请莫团长海涵!”
接着以标准姿势立定,板板正正冲莫青荷鞠个躬。
莫青荷在他对面站着,彻底惊呆,半张着嘴,瞪大眼睛望着沈培楠,两只脚像根植进地里,动不能动生受这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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