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青荷感觉喉头发苦,后背热腾腾出汗,他在这瞬间忽然回到九年前那个夏天,他跟沈培楠骈足而眠,中间却隔看不见墙,他伸出手,怎都抓不到他。
沈培楠提议太远,美国,那是个他从来没想过地方,据说跟北平城相隔万里,中间有片怎都望不到头蔚蓝大海。他想找个借口替自己做出这个决定,也许两党最终能和谈,他摇摇头,沈培楠比他更解政治内
摇摇头:“不能,还有队伍要带,你还有大好前程……”
他猛地站起来,因为激动而语无伦次:“就为们两个吗?就为咱们能过几天好日子,理想,信念,国家,都不要?”
“队伍,打谁?”沈培楠发出声冷笑,“小鬼子投降,战争结束,大家需要清明政治,不是再次清洗和屠杀,军人前途只有战场,已经得到消息,今年年底就任第十集团军司令,如果两党真开战,死在手里共党将不计其数。”
莫青荷大脑片空白,发觉自己在发抖,上下牙喀喀打颤。
沈培楠望向窗外,疲倦笑笑:“你知道为什委员长肯跟这帮泥腿子八路谈判?不是凭你们手里有几支烂枪,是因为大家都恨透打仗,们是军人,不是屠夫。”
“如果还像你般年纪,大概会为党国战至最后刻,现在……”沈培楠目光透出苍凉,“不年轻,中国人打中国人,太累。”
走廊响起纷乱脚步声,几名负责长官生活起居副官正拎着行李箱下楼,厨子背着他祖传紫铜大锅,撇着口四川话嘟嘟囔囔往外走,国军士兵在花园列队集结,几声拖着长音口令过后,吉普车引擎响。
沈培楠打开抽屉,取出只被精心保存木匣,里面整整齐齐摆放着十多枚铮亮勋章,他将木匣放进手提箱,轻轻扣上搭扣,名副官立刻上前将箱子提走。沈培楠将帽檐往下按,又抽出双白手套,轻轻屈伸手指,动作很慢,仿佛在进行项庄严仪式。
他全副武装,神情冷峻而倨傲,丝不苟扯平手指关节折痕,然后低下头,像疼爱孩子似吻吻莫青荷额头,两手按着他肩膀:“小莫,早就下决心,不单单是为你,这趟来延安,是答应过要为和谈做出些努力,二是想亲自看看,宝贝儿向往究竟是怎样地方。”
他踱到窗边,往外探探身子,国军士兵已经批批乘车离开,花园里停着辆崭新黑色轿车,孙继成像个哨兵似守在车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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