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面带笑容听着颜醉絮絮叨叨倾诉,话题从这个拐到那个,时不时应上声,十分有耐性。
忽然,老太太问:“那个叫沈轻泽孩子,你喜欢吗?”
颜醉枕在手臂上,舒适地闭着眼,闻言发出声疑惑鼻音:“奶奶怎这问?”
她五官隐隐与颜醉和颜恩有几分神似,眼睛却直闭着,从未见睁开。
沈轻泽对老太太身份有猜测,没想到,颜醉奶奶还活着,更没想到,已经足不能行,眼不能视。
他之前猜测颜醉肯放过亲叔叔马,或许是顾忌自己名望,但如今想来,颜醉却未必是个看重名声人,最大原因,恐怕是因为敬重祖母,不忍见白发人送黑发人。
颜醉正伏跪在老太太膝头,黑发如泼墨,披散于背后,老太太手执只桃木梳,轻柔地替他梳头。
房里很静,唯有颜醉断断续续声音传来,沈轻泽本不想偷听人家祖孙俩谈话,却冷不防听见自己名字。
直到外间空寂走廊上,几人渐行渐远。
浴池里锦鲤石像已经停止流入热水,室内蒸腾雾气也随着池水冷却,而渐渐散去。
水池角,那只可怜兮兮木竹小鸭子,正浮在角落里,被荡开涟漪不断往外推。
城主大人似乎忘带走他心爱小玩具……
沈轻泽心中动,随手将小鸭子捞在手中。
“……后来,沈轻泽不知道用什诡秘法子,召唤出巨龙虚影,竟吓走鲲鹏……”
“……您不知道,当时情况有多危急,们脚下地动山摇,天塌似,石头疯狂往下砸,他拉着就往山洞里跑,险些被碎石活埋……”
“还有啊奶奶,他还会打铁,明明长相白净斯文,那风箱在他手里,能拉出残影来……您说怪不怪?”
“他是个有趣家伙……”
“他说能筹到过冬粮食,让大家安然渡过,您说,该不该相信沈轻泽呢?”
小鸭子雕琢得相当精致,栩栩如生,尤其圆溜溜脑袋,摸上去极为光滑,也不知已经被颜醉把玩多久,才盘得这圆润。
沈轻泽带着小鸭子去颜醉卧室寻他。
夜深露重,路行来几乎没有碰见人,七弯八拐绕半天,他终于在处半掩窗户边,找到小家伙主人。
然而卧室里除颜醉,竟还有个人——是个老太太。
她坐在把梨花木宽椅子上,双腿搭着条深棕色毛毯,身上穿着朴素棉麻长衫,转过身时,露出头黑白相间盘发,面容看上去却不太显老,还不到花甲之年,依稀可见年轻时绰约风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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