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所有美好,与未来相关词语都已离他而去。
他不会好,他想,他辈子就这样。
进小区时,张向阳接到袁靖电话。
“喂,袁靖,你怎出院?医生不是说要再观察两天吗?”张向阳急道。
袁靖没说话。
扣钱、扣钱、扣钱,他妈钱在哪儿?
做个月,袁靖就想跑。
他感觉自己也快成为那巨大机械部分,没日没夜地运作,没有思想也没有感情。
他不想干,厂子说不行,你们签约,然后告诉袁靖件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事。
工厂实习不满六个月,就不给发毕业证,技校三年白读。
不对,应该是第三个。
“袁靖,你现在怎样?身体还好吗?和许经理见过面,她说你已经跟她说清楚,谢谢你,你很有勇气,错误改正就不要再去想,向前看吧,你还很年轻,可以再去读书考大学,你这聪明,只要肯努力定没问题,以后你未来生活会更好。”
瘸拐脚步停住。
高铁站人声鼎沸,袁靖站在川流而过人群中,嘴里咬着包子,死死地盯着那几行字。
读技校第三年,他进厂。
张向阳盯着手机屏幕,看到消息顺利发送,没有红色惊叹号,心情已经宽松很多。
面对质疑,他要辩解,面对善意,他更该给个交代。
【晴子:没有失望啊。】
【晴子:昨天只是太惊讶啦,点都没看出来,晕。】
【晴子:而且也相信你。】
张向阳隐约听到他那边声音好像很嘈杂。
“袁靖,你在哪儿呢?”
袁靖想到他那些学费,是他爸从工地脚架上摔死赔偿款。
已经快花光。
“别闹情绪,”工厂领导很和颜悦色地对他说,“赶紧回去上班吧,你好好积攒工作经验,未来是你们蓝领世界,到时候工资不知道要比那些大学生高几倍,去吧。”
袁靖咬牙捱过那六个月。
出厂那天,他觉得自己都好像已不再是自己。
学校说这叫实习。
他吊儿郎当,毫不在意地上流水线,穿上灰蓝色工人服。
住在八个人间臭烘烘宿舍里,他每天超过十个小时以上坐在流水线前,做着最简单也最机械活儿。
点名、上工、吃饭、继续上工、吃饭、上夜班、睡觉。
上厕所要打报告,做得慢要挨骂,做坏件要扣钱。
张向阳微微笑。
【Zz:谢谢。】
【晴子:嗯嗯,们以后还是朋友吧?】
【Zz:当然。】
这是他第二个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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