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向寻求和解吗?”谢翡缓慢眨下眼,“可你都死那多年啦,才不会跟你和解。”
又坐段时间,谢翡终于动动——他拿
他哼唱起其中小段,又从这春风般温暖中,察觉出某种分明藏在深处、却用尽力气想要传达……歉意。
明蓉在向他道歉,为她在最后那段时光里,所展现给谢翡太过残忍残酷那面。
病症让她喜怒无常,时而大哭时而大笑,时而高歌时而低咒,宛若个疯子,凡有东西都把它们摔烂。
而谢翡是个早熟小孩,清楚明蓉痛恨着这个给她带来痛苦世界,因而极尽全力,去安慰她、照顾她,试图让她打心底开心快乐。
他付出很多努力,拼命练习,参加各种比赛,捧回座又座奖杯,尝试着让她为有这样个儿子感到骄傲。
夜渐渐深沉,晚上11点临江市,跟10点时相比,似乎没有什不同。厚重云依旧压在天幕之中,沉甸甸,仿佛随时有可能摔下来;远方高架桥上,路过车辆犹如流水,车灯密密麻麻,织就片光海。
后山那座无名破塔上,泛黄旧乐谱散落在地,谢翡盘膝坐着,迎着夜风,瞬也不瞬地眺望远方。
他从疗养院出来已经有阵,没有去镜月湖,而是回去学校附近那个小小居室里,带出来琴。
那个病房里没有琴,所以无法做到真正意义上上课。
假想之中演奏出乐章终归只能在假想中鸣响,想要将声音传达出来,必须伸手触碰实物,而如果挺胸抬头就能克服心底阴影,那谢翡根本不会有如今痛苦。
可这些都没有用,直到后来谢翡才知道,明蓉恨人和事当中,排头名当属自己。
她恨他是累赘,恨他拖着她不得不在世上苟活,恨不得带上他起去死。
“但你又做不到带起死,于是选择抛下自己去死。”谢翡眺望着散落在城市夜色里零零碎碎灯光,低喃出声。
所以谢翡怎都想不到,时隔数年,明蓉会以这样方式,将自己歉意和温柔送到他面前。
那轻柔,让人眼眶发酸。
谢翡努力过。
三年来,他努力太多次,但从来突不破那扇门。门后是他自己给自己加上锁,没有钥匙,想要打开,除非直接将之摔碎。
不过为不让老师太失望,在离开时候,谢翡还是带走这些乐谱。
页页手写乐谱,隔那久时间,仍能感受到上面温柔笔触。
是,温柔,仿佛春风拂面,青枝抽出细芽,从细微处绽放花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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