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禄刚藏身好,门就被猛地推开,两列周身甲胄侍卫冲进来,将寝殿围地水泄不通。居中道高大身影昂然阔步地迈进,所有人单膝跪下,三呼万岁。
永琰依旧身丧服,罩着件雪貂金绒大氅,神色间却再不复曾经退缩和阴郁。
“皇上为太上皇哭灵,值得那大阵仗?”和珅无限眷念似地最后看梓宫眼,转向嘉庆。
永琰望着他在昏暗灯火下越发瘦削脸,微微笑:“方才内城侍卫调度有异,朕恐有不测之事,更换和爱卿任命九门提督,特来知会爱卿声。”
句话略去多少血雨腥风。
层又层物是,抹着泪道:“三爷直到咽气,都死抓着这个……他吩咐……不管怎样,都要把它送到和爷身边。”
和珅屏气接过——这便是当年福康安从他身边带走唐卡,上面依旧血迹班驳,却早已分不清,是谁血。
“瑶林……瑶林……”他原以为他这般心死之人,已是无泪可流,但将那卷破败唐卡放至唇边,心中股又股绝望伤感似跳动勃发岩浆就仿佛要破喉而出!
安得与君相诀绝,免教生死作相思……两行热泪汹涌不止地落下,模糊在早已干涸血色之上:“若不是,皇上也不会对他起杀心,他又岂会被强灌下毒酒,死地这般惨烈……”
“三爷是死于瘴毒!”家禄闻言忽而愤然,“家主子那般神勇,天下哪个刺客能近他身?!当年秀山误中埋伏,久困无援,三爷怕众人都困在密林之中同中毒,才亲率敢死队开山劈路突围而出!三爷……也是在那时候,身染瘴毒,为不失战机,他隐下伤情带兵追击三百余里,才最终死在贵阳——若非如此,那个贪生怕死额森特凭什那快就能平定叛乱!”
福长安
和珅彻底地愣住,半晌才颤抖地问:“……他临死前……可有还说过什?”
家禄深深跪:“他劝和爷——前事至此,抽身而退!”
和珅如遭电击——抽身而退!瑶林,世间无你,却又还能退到何方!
他知道嘉庆不会放过他,早已下定决心在嘉庆问罪之前,为乾隆殉葬——只要他于这等高位上为主生殉,则已立不败之地——嘉庆无论如何地恨他,也不得不给他死后哀荣陪葬裕陵——那他生前死后,就再也没人能妄图控制住他!
可是,如今……他心乱,何去何从在他脑中搅成团,直到门外踏雪之声纷至沓来,和珅才惊醒过来,迅速地拭干残泪:“他们来,此地不宜久留,你先躲到太上皇梓宫后去,把他们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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