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在戏台上，才是魏长生。
闭上眼，任
泪流满面。知道此生，再不会唱戏
。
师父，你为戏而生，
辈子唱作念打演绎旁人悲欢离合爱恨怨嗔，终究为人作嫁衣裳，又有谁……来圆满你人生？
二十年来，大梦场。
……你入门来，之於你，便如师，如父，如主，生不改，可听好？
无可代之人。」
噎住。
於是锤定音，无可转圜。
进京路上，看着师父呕心沥血地编本排戏，字字血泪地重新开嗓，每唱折便汗湿重衣，每每见到他神情，就有种预感——这样竭尽全力地绽放诀美，怕是过刚易折再难复见……
於是魏长生在「天地家春」粉墨登场，再次亮相，唱他这辈子唯折《长恨歌》。唱得闻者落泪见者伤心，唱得上皇乾隆恻然伤怒，唱得他唯徒弟在裂帛断云之处忽然跪在台下，泪满沾襟，重重地磕下记响头。
听好，记住，生不改。
低头，第次将唇轻轻覆上他。
……师父，带你回家。
嘉庆元年秋，魏长生卒。其徒陈银官素车白马扶柩回蜀，葬其於四川金堂绣水河大石桥畔，守墓生而罢。
而後他缓缓地直起身子，台上杨妃却在同时，如断线风筝，折翅蝴蝶，自九天云外摔落在华彩重章戏台上。
众人惊呼慌乱中，却冷静地拾级走上戏台，将师父揽进怀里。师父唇边，有蜿蜒不绝血迹——他生生唱断声带，然而却是带着笑。
他对伸出手，却发不出点声音，从他口型中猜他在说：「银官儿，咱们……」
咱们这次要去哪呢？
不知道，永远不可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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