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攥紧这张字条,独坐到天明。
三年不见亲兄弟,就以这张简简单单字条,做世血浓于水结局。
阮慎在朝堂上地位越来越重,他有条不紊地接手阮清行交托势力,慢慢把自己变成曾经最讨厌人,终于到无懈可击。
又过三个月,阮清行终于撑不住,他临终时把阮慎叫到榻前,气如游丝:“知道你是恨。”
这个老人改变他生,让他亲手毁自己珍视所有,可是如当年秦鹤白,他心里有多恨他,也有多敬他。
第二天,阴云密布,大雨滂沱。
午时三刻,秦家满门跪于荆台,他亲手扔下令箭,刽子手喷酒于刃,手起刀落。
刀抬起时秦鹤白看他眼,阮慎如他所愿闭上眼睛,直到周围发出哭嚎,才慢慢睁开。
人头滚落在地,雨水冲淡鲜血,尸身倒落台阶。
他没能第眼找到那颗人头是秦鹤白,因为雨水和眼泪模糊眼睛。
都说不出来,倒是秦鹤白先开口:“阿慎,是你明天监斩?”
“……嗯。”
“不能换人?”
阮慎道:“你以为圣旨是什?不能!”
“麻烦,你那爱哭……”秦鹤白叹口气,“答应件事吧。”
阮慎不开口,只是给他掖掖被角。
“总有天,你会明白……天下有事情,舍其谁?”阮清行低低地笑声,剧烈咳嗽起来,“阿慎……你加冠之时,没有给你取字,现在补上吧……就取‘非誉’,如何?”
举世而誉之而不加劝,举世而非之而不加沮,定乎内外之分,辩乎荣辱之境,斯已矣(注)。
阮慎点头之后,
七天后,阮慎接到周溪密信,他已经将惊寒关染病患者和可能沾上疫病军士都点出来,共计三千人,即将回京。
周溪自然不会真把瘟疫沿路带回,他给这封信,就是要为这场瘟疫做个残忍而完满结。
名单上第个,就是周溪名字。
走蛟计成,三千人连同他们所染疫病都被同淹没,最后由把大火烧得片甲不留。
消息传来时候,他看着周溪入山前回复张字条,上面写是:“将军之事已明,你没有错,要好好。”
“什?”
“明天行刑时候闭上眼,别看,别哭。”秦鹤白对他笑笑,“你哭,走得就不安心。”
“……”
他终于还是没忍住,跪倒在地,手抓着铁栅栏,泪如雨下:“云飞兄……”
秦鹤白手从空隙里伸出来,摸着他头,大概是想说点什,可最终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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