层层薄土已掩去尸身形容,叶浮生还在继续撒土,好像要把自己心里藏十几年往事都随之埋下。
“今年秋,惊寒关战事紧急,本来以为自己要到下面找您磕头赔罪,结果被人所救,又遇到长大阿尧,现在还跟您和师娘重逢……老天爷,到底还是眷顾回,不亏。”
眼眶血红,热泪淌过脏
三年,端清总觉得委屈她、亏欠她,哪怕自己如今已经成个心如止水活死人,也还是从四肢百骸都传来细密绵延疼。
他手在袖袋里摸索下,拿出个木盒,里面是支经年乌木簪,簪头上雕两朵小小桃花。
端清将这个木盒放在顾欺芳身边,这才起身,对叶浮生道:“覆土吧……有什话想说,就趁现在吧。”
叶浮生跪下来,他没有用铲子,而是拿自己双手捧起泥土,颤抖着洒在顾欺芳身上。
他扯扯嘴角,哑声道:“师父,孽徒不告而别十三年,今日来为您送行……”
端清站在他身后,面无表情,目不生波。
“这些年让您老人家睡在这冷地方,是不好,回来太晚……晚上时候您可别懒,托个梦过来骂骂,打几下也行。”叶浮生用脏兮兮手抹把脸,“当初在泣血窟别,回过飞云峰,没见到你和师娘……就到处乱走,可走到哪儿都没有家。
“你记得楚尧吗?就那个喜欢抱你腿装可怜小胖墩儿,当初他把捡回天京,收他做徒弟,本来以为是能把惊鸿刀给传下去,结果没想到人心比天意还会作弄……为查清葬魂宫底细重组掠影,结果却发现更难堪真相。”下下覆着泥土,多年来已经习惯把什都往肚子里藏叶浮生,在这刻好像被洪水冲开闸门,絮絮叨叨地说着经年不提旧事,“咱们惊鸿脉啊,从师祖开始就被人算计着,那些人啊,不把人命当回事,眼睛里头就个破椅子,只想着怎爬上去,不会管脚下踩多少骨血……”
他是在说给顾欺芳听,也是在向端清交代这十三年岁月,白发道长静静地听着,身影不动如棵经年老树。
“十年前,杀那个跟赫连御勾结、算计您人,但也辜负楚尧,把好端端小皇孙变成介庶民,沦落江湖。对不起他,但不后悔报仇,只是终究还是亏欠……”叶浮生吸吸鼻子,“这十年来自不量力地当您最不喜欢朝廷走狗,做很多不喜欢事情,但好在……到底不负苍生大义不违师门戒律,今日还有脸跪在您面前絮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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