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残声想说什,喉头哽咽,却不料只冰凉手轻轻落在小狐狸头顶上,顺顺炸乱白毛。
“流光轻抛,繁华易逝,这些都是天数秩序,人力难阻,唯有顺其自然,无可厚非。”那人嘴角轻弯,“您可知比起消逝,最怕什?”
小狐狸蹭蹭他掌心。
“最怕……”他轻声道,“若有来世重相见,却是生君不识,自此红尘擦肩过,看尽春光非故人。”
那只手从指间开始随风消散,小狐狸抬起头,对上他嘴角笑容,明明还是温柔,却隐含着遗憾与不甘。
仍是什也摸不着。
那道人影也不对他说话,自顾自地弹琴,小狐狸愣愣地听着,恨不能把每个音符都记在脑子里,可很快又忘得干干净净。
暮残声从来没觉得如此委屈过,竟然有点想哭。
待曲毕,他凑过去试图舔舔那只放下来手,却听头顶传来熟悉声音:“大人,你知道此曲名字吗?”
小狐狸抖抖耳朵,茫然地摇头。
“……不会。”暮残声字顿地说道,“只要你有来生,不管变成什样子,都会找到你。”
黯淡眼睛微微睁大,最后个笑容也消散,风雪迷暮残声眼睛。
婆娑幻境里,处空旷地上突然有泥土翻开,点翠色破土发芽,转瞬后抽枝长大,变成棵有人高玄冥木,上头还没有人面,唯在层层密叶间长出只洁白花苞来。
“你说,都听见。”琴遗音抚摸着柔嫩花苞,似笑非笑,“只怕下次,你不敢认呀。”
人影哂,似乎是叹气自己对牛弹琴,但还是好脾气地说道:“曲名《容夭》,取自中天境桃牌词,意为‘容华灼灼,奈何夭夭’。”
容华灼灼,奈何夭夭。
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注)
这世上越是美丽绚烂,越是脆弱不堪,花开度后就零落成泥,人生世终喂虫蚁,就连所谓感情亦被时光蹉跎,到最后不复往昔,唯忆初见。
股凉意从暮残声骨头里蔓延开来,他终于看清人影脸,仍是闻音那恬静温柔模样,双黯淡眼睛半阖着,如暖玉阁中初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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