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臭屁了你!」庾晚音泼他水花。
结果她并没有作为植物人醒来。
这是不是意味着张三的情况也和她一样,会回到穿越的那一瞬间?对他来说,那可是2016年啊。
难道——
王翠花突然笑出了声。她心想:难道一代枭雄夏侯澹,穿回去之后,继续准备中考了?
他真的存在于此世吗?会是那黄粱一梦的一部分吗?他在那个世界死亡之时,也会像她一样回来吗?
这么说来,他们曾经聊过这个话题。
某处过冬的行宫里,他们在泡温泉。雪后的黄昏,袅袅白雾在头顶上方缓缓洇入薄暮中。他们依偎着靠坐在池里,懒洋洋的,像一对冬眠的动物。
夏侯澹突然打破沉默。「你是2026年穿进书里的,而我却是2016年。如果咱俩穿回去的话,现实世界会是哪一年呢?」
她当时昏昏欲睡,掰着手指算了算。「保守估计,现在已经2036年了吧……我就算没入土,也作为植物人躺了十年了。」
—曾经在意过的话题。
王翠花偷听了三站路,脑中才开始将这些破碎的词语拼凑到一起。到第五站时,她想起了自己家在哪里,但此时已经坐过站了。
王翠花蹒跚着走出地铁站,打车回家。
霓虹灯与广告牌扑面而来,又被甩落身后。姹紫嫣红,近在咫尺,却又与她无关。
说来讽刺,她在书里那个世界的时候,无时无刻不在思念此世,即使高朋满座、儿孙绕膝,也始终像个异乡来客,心中总有一丝挥之不去的孤独。
从那之后又过了十年,今时今日的他会在哪儿呢?他在这十年间有没有试图找过她?
还可以重逢,还可以见到他。
这个想法像一
「那我躺了二十年。能醒的话,应该会上新闻了。」
庾晚音笑了一下,没有提扫兴的事,比如十年二十年的植物人,肌肉会萎缩成什么样子、还能不能正常生活。说到底,「没入土」都已经是乐观的假设了。
夏侯澹却兴致勃勃。「我会去找你的。只要还有一口气,我一定会站到你面前。」
「你怎么不问问我要不要找你?」庾晚音逗他。
夏侯澹好像真的愣了一下,随即笑道:「你肯定会想我,想到发疯。」
她做了一辈子归乡的梦,待到终于挣脱出来,才发现自己已经格格不入了。
不再属于任何一边,成了一缕无依的游魂。
这种处境……除她之外,只有一个人曾经体会过。
她一直爱着夏侯澹,但直到此时此刻,她才真正地、刻骨地理解夏侯澹。
对了,夏侯澹……在这个世界,他应该叫张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