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宫梧桐这说,他才意识到“做噩梦不敢睡”这个理由多荒唐可笑。
他已十六岁,又不是六岁。
事已至此,明修诣也不好退缩,只好摊开玉简,想要给宫梧桐看:“这里……”
宫梧桐手欠嘴也欠,支着下颌去吹那刚剪好烛,火光明明灭灭跳跃个不停,他也看不看玉简:“直接说哪几句就好,除话本,谁也别想骗看那劳什子书。”
明修诣:“……”
宫梧桐穿着雪白僧袍,正盘膝坐在蒲团上眉头轻挑着看他。
桌上点着盏豆粒大灯,大概是烧到头,微微闪,将他瓷玉似脸照得温暖柔和。
明修诣硬着头皮走上前,恭敬行礼:“师尊。”
宫梧桐点头,示意他坐在自己对面。
明修诣道声“叨扰”,敛袍恭敬跪坐在宫梧桐对面小案旁,将手中书和玉简放置上去。
明修诣在入夜后直在房中研究今日所学玉简心法和剑招,但千仞学府所教和他在明峡岛所学全然不同,就算他再聪明也无法天之内就能彻底吃透。
思来想去,明修诣抱着几本书和玉简,尝试着来到院中。
已是半夜,宫梧桐房中依然灯火通明。
修诣在院中忐忑不安,犹豫许久,眼睁睁看着夜半昙花纷纷盛开,才终于下定决心敲响师尊房门。
房门倏地被阵清风打开,宫梧桐声音幽幽传来:“进来。”
明修诣只好轻声将自己不懂那句话给讲出来。
宫梧桐闻言嗤笑声:“那你不懂剑招可是这招?”
他说着,捞起旁边小扇子翻转,桃花扇面旁边题字“桃”半边“木”突然直
宫梧桐拿着剪刀边剪烛边淡淡道:“九方宗哪个心法竟然能难倒明少尊,来,说出来让长长见识。”
明修诣瞧出来宫梧桐似乎心有怨气,心中暗骂自己急于求成,又暗搓搓地想将桌上玉简和书收回来,他讷讷道:“明、明日再请教师尊也不迟,今晚就……”
“啧。”宫梧桐瞥他,“婆婆妈妈,终于找到个这不起理由,别浪费啊。”
明修诣:“……”
明修诣脸又红。
那语调并非白日里懒散含笑,反而带着些冷淡和痛恨。
明修诣还以为是自己深夜贸然前来打扰师尊休息,心中咚咚打起退堂鼓,讷讷道:“打扰师尊休憩,弟子……”
宫梧桐不耐地打断他话:“别废话,进来。”
明修诣只好抬步进去。
夜晚还带着些晚冬寒意,宫梧桐房中却如春日暖阳,盏明灯漂浮在房中,散发着碧绿柔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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