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把张原给打击,张原自感觉近两个月书法大进,笔小楷也是有模有样,说道:“那就请婴姿小姐写两个字让鉴赏下。”
王婴姿瞪大眼睛笑起来,这位王二小姐笑得有点特别,别女子笑起来大多是眯起眼睛,她却是眼睛瞪大,两道黛眉扬起,又惊奇又笑样子,说道:“不服气是吧,让爹爹把你夸赞得不知天高地厚是吧?”
被个十五岁女孩子当面取笑,张原简直要恼羞成怒,笑道:“这些日子也确听多美言,婴姿小姐给泼盆冷水也好。”
王婴姿眉毛扬得更高:“嘻嘻,还以为你会气得跳起来呢,涵养不错嘛,那好,来给你泼凉水,很冷哦——干脆把你这篇八股文续完吧
十月初五立冬以来,天气日冷似日,进入下旬,接连下几天冷雨,张原在王思任前院书房作八股,手冷脚冷,烧火盆嘛又不到时候,正是湿冷尴尬时节。
门前武陵突然大声咳嗽下,随即便听到王婴姿小姐声音轻叱道:“假咳什,这是家,哪要你来通风报信!”
张原微笑起来,婴姿小姐总是直言快语,毫不扭捏,与般深闺中官宦小姐很不样,想必是受其父爽朗诙谐性格影响,这些日子婴姿小姐偶尔会出来下,看张原作八股,闲言几句就进去,相处得很自然,只有武陵常常大惊小怪,喜欢来点咳嗽示意什——
王婴姿已经穿上寒裘,显得脸白白小小,手里提着个黄铜暖炉,走进书房将暖手炉放在书案上,说道:“给你暖暖手。”
张原正手冷呢,喜道:“多谢。”将双手覆在暖手铜炉镂空细格上,感受着炭火腾腾热气,抬眼含笑看着王婴姿,问道:“老师出去?”
王婴姿“嗯”道:“爹爹不出去哪敢出来,会竖目瞪。”
张原笑道:“只是瞪下吗,那也不要紧。”
王婴姿道:“又不是瞪你,你当然不要紧,爹爹倒是常夸赞你,都听烦。”说着“咯”地笑,歪着头看张原写八股文,念道:“——君臣定位也,至于天怒人怨,众叛亲离之秋,则君臣又非定位矣——嗯,这是四书题。”
张原道:“写完这篇,今日功课就完成,下午要回家,三日后就要与姚秀才斗八股,忐忑啊。”
“你忐忑什。”王婴姿不禁莞尔道:“爹爹说你是必胜,爹爹还答应带去山阴儒学看你赌八股呢——”又歪着脑袋看看张原那篇尚未完稿八股文,说句,“不过你这小楷字可真是粗笨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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