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香茗了。”李志勇突然说,这句话说得好像很艰难,需要鼓足了勇气,所以他说之前和说之后,脸都涨得有点儿红,“你不知道,十年前,西郊连环杀人案结案之后,我就是在这里请香茗吃的饭。”他把目光缓缓地在小饭馆里扫视了一遍,仿佛香茗就坐在某个地方似的。
呼延云有些吃惊。
“我们俩,就坐在这里,就坐在这张桌子两边,像咱们俩现在这样,面对面坐着。我呢,一番好意,想他要回学校了,准备送送他,结果呛呛了几句。我听说香茗给上级打了报告,坚持说周立平不是西郊连环凶杀案的真凶,特别生气,问他什么意思,他给我掰开了揉碎了讲证据怎么怎么不足,我就是听不进去,逼急了我跟他说:‘你连你最好的兄弟呼延云的推理也信不过?’他说你那个推理不充分,对于与凶手做同一认定而言,只有或然性没有必然性,经不起逆推——”
“现在看来,香茗说得是对的。”呼延云说。
“是啊!可那时我恨透了周立平,谁替他讲话,我都恨不得咬上几口!”李志勇怅然道,“我说不过香茗,就说他是妒
满满一杯啤酒,嗵嗵嗵地一气儿灌进了肚子,打着酒嗝说,“爽!顺气儿啊!我就知道,咱们z.府不可能不收拾这帮孙子!只是现在依法治国,得等证据齐全了,才一把抓他个个儿大的!”
说着,他叉开五指,攥起拳头,狠狠一拧。
“是啊,这几年反腐倡廉,老虎苍蝇一起打,社会环境越来越好,社会风气越来越正,让老百姓心气儿顺的事情也越来越多了。”呼延云一边喝酒一边笑道,“特别是眼下的扫黑除恶专项斗争,多措并举全覆盖,有黑必扫、有恶必除、有伞必打、有网必破,像爱心慈善基金会这样拥有无数保护伞和关系网的黑恶组织,无论它过去怎样有恃无恐、逍遥法外,现在绝逃不过法律的制裁!”
“是啊……”李志勇端起酒杯,手突然停在了半空。
“怎么了?”呼延云问。
“没什么……”李志勇的眼里突然闪烁起了水光,“凤冲给我打电话时,我问他,说那三个死了的孩子搞不搞遗体告别仪式?凤冲说他们早就被火化了……没人会悼念他们,也没人会记得他们。”
呼延云轻轻地拍了拍他的手腕。
李志勇把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这时老板娘把菜端上来了:豆豉鲮鱼莜麦菜、尖椒土豆丝、红烧带鱼什么的。两个人掰开一次性筷子,闷头吃了几口,李志勇突然说:“呼延,你知道我为什么大晚上的叫你来这里吗?”
呼延云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