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与形兮难去,居忽忽兮如有失。
对嫔嫱兮想芳型,顾和敬兮怜弱质。
……
惊时序之代谢兮,届十旬而迅如。
……
皇帝方寸已乱,挽诗只是实述,文笔未见出色。然而多少总算是宣泄点内心悲楚。草草写罢,皇帝才朦胧睡半个时辰。
事实上,皇后刚刚去世之时,皇帝感到更多是震惊。真正彻骨悲痛,在以后岁月中次比次猛烈地袭来。
结发22年,他和皇后如同两棵相互依靠交织成长大树,早已你中有,中有你,彼此成对方部分。在皇后离去半年之内,表面上,皇帝仍然在全力处理国务,然而悲悼之情像潮水样经常突然袭上心头,悲痛巨流频频卷起,让皇帝怎也坐不下去,经常处理不下去任何事务。连数月,皇帝都睡不实觉,动不动就觉得皇后还在身边,频频惊醒。太监注意到,向严谨精明皇帝变得迟钝,无目活动增多,工作没什效率,常常走到处,却忘自己是要寻找哪个奏折。有时刚说过话,转眼就忘得干二净。后宫上下都提心吊胆,因为已经有太多人让皇帝莫名其妙地发火。
唯能真正舒缓下火辣辣疼痛,只有诗歌。在皇后丧满之日,他写下首长诗《述悲赋》:
嗟予命之不辰兮,痛元嫡之连弃。
琴已断弦)
夏日冬之夜,归于纵有期。(往年冬夏时节,也会暂时分别)
半生成永诀,见定何时?(这回成永诀,相见不再有期)
帏服惊空设,兰帷此尚垂。(你衣服还挂在床边,帷帐里却空寂无人)
回思想对坐,忍泪惜娇儿。(就在不久前们还对坐在这里,共同回忆去世不久娇儿)
信人生之如梦兮,万世之皆虚。
呜呼!悲莫悲兮生别离,失内佐兮孰予随?
入椒房兮阒寂,披凤幄兮空垂。
春风秋月兮尽于此矣,夏日冬夜兮知复何时?
长春宫是皇后
致黯然以内伤兮,遂邈尔而长逝。
……
尚强欢以相慰兮,每禁情而制泪。
制泪兮,泪滴襟,强欢兮,欢匪心。
……
愁喜惟子共,寒暄无刻忘。(喜则同喜,忧则共忧,对你永远是那体贴温柔)
绝伦轶巾帼,遗泽感嫔嫱。(巾帼之中你是那出类拔萃,后宫无人不追念你遗泽)
女悲何恃,双男痛早亡。(两个男孩都不幸夭折,今天个女儿又失去母亲)
不堪重忆旧,掷笔黯神伤!(这切实在让人不愿回忆,掷笔长叹,黯然神伤!)
(《御制诗二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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