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巨大的恐惧感突然笼罩住郭小芬。不知为何,她的腿也有点发软。她想了很久很久,才终于明白自己是害怕孤独。在上海的男友好久没有主动和自己联系了。家里养的小猫贝贝这两天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一尘不染的诊室,两面是灰白的墙壁,另外两面,一面开了门,一面开了窗,门也好,窗外的天空也好,俱是和墙壁一样的灰白。
和每次案件的报道不同,这一次她牵涉得很深,但是除了偶尔出现的马笑中,她几乎是一个人在面对一切,不对,正确的说法是她的同伴都倒下了,郝文章,雷抗美,他们都曾经为她指明过一点方向,或者带着她走了一小段路,现在他们都已经躺在医院里了。
这就是个关于孤独和绝望的案子,她知道……
不,她不知道。
那个寒风凛冽的夜晚,在茫茫的草原上,在那个矗立于湖边的小楼里,刘思缈曾经恐惧过吗?她是不是正因为巨大的恐惧,才逃出湖畔楼?才穿着沾满鲜血的睡衣站
名字。
难道是他?但是他为什么要给郝文章报料?他又为什么要和那些人同归于尽?他的死亡方式又为什么和其他人明显不同?
如果是他,那么蒙如虎又是被谁杀死的?
密室又是怎么形成的?
依然解释不通。
郝文章的妻子在一旁和马笑中念叨:“我们家老郝是农村长大的,那村子邻着狐领子乡。小时候他日子过得特别苦,中学没毕业就到城里当建筑工人,后来自学成才,到报社当了记者。由于出身苦,特别看不得穷人受欺负,报社领导让他写批评报道,他可上心了,每天早起晚归的采访,没日没夜地写稿子,一说起又把哪个坏蛋送进了大牢,就高兴得不行,家里墙上不挂别的,就挂人家送他的锦旗,什么‘铁肩担道义,妙手著文章’,什么‘写良心稿件,替人民说话’。人家给他几句好听的,他就美得不知道自己姓什么,结果胆子越来越大,心也越来越粗,一个不留神,写了篇证据不足的稿子,被人家告到法院,报社给了他个处分,换他跑健康口。结果,这半年他睡觉都不踏实,唉声叹气的,总说要写篇好稿子打个翻身仗,谁想竟然搞成这样。警察同志,你们可要抓到打老郝的那些坏人啊……”说着说着又呜呜地哭了起来。
这时,一个医生推门而入:“哪位是郝文章的家属?郝文章想见你,快点跟我进去!”
听口气就知道情况不好,郝文章的妻子吓得腿都软了,站都站不起来,马笑中和医生一边一个搀着她往外面走去。
门关上了。
又只剩我一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