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他转过身,双狭长眼睛,好像蒙尘蜡烛被重新点燃,放射出因火热而跳跃光彩。
他说:“小青,你做女朋友,好不好?”
小青惊呆。
“小青,你做女朋友好不好?”阿累字字大声说,清
青犹豫起来,这简直没法说出口。就在刚才,她在酒吧里弹会儿钢琴,去趟洗手间,刚在马桶上坐下就听见旁边隔断传来喘息声混合着呻吟声,羞得她半天解不出手,气呼呼地站起,准备洗手离开。她站在洗手池边拧开水龙头,从玻璃镜中看见旁边隔断门打开,个“鸭子”提着裤子匆匆离开洗手间,跟在后面出来居然是樊帆,嘴角挂着满足而得意笑,跟刚吃烤鸭似,满脸油乎乎地放着红光,连手也不洗就吹着口哨、大摇大摆地走出去。
小青惊讶极,出洗手间,只见樊帆站在过道里,抱着个穿着黑衣服、又矮又瘦女人(小青猜她就是杨薇)狂笑,直着喉咙喊:“爽啊!真他妈爽啊!”杨薇右手夹着支细长香烟,在嘴里使劲咂两下,吐出口又粗又长烟雾,遮掩住脸孔。樊帆意犹未尽地说:“还是你招儿高,那傻逼本来说要跟离婚,可是刚跟他说怀孕,他马上就把话收回去,还跟他那死不老娘吵架。等他玩儿完,他全部家产——哈哈哈哈哈!”
“们还是得考虑周全,加快速度……”杨薇说到半,看见小青,立刻拉着樊帆走远。
小青不禁毛骨悚然,以为自己正置身于精神病院里,听两个疯子商量按照电影《烹夫》中情节找个人来肢解后煮汤喝,赶紧走到僻静处,给阿累拨打手机,说找他有急事。阿累约她到“水岸枫景”附近那片临河树林中相见。
现在,面对阿累,她完全不知道该怎措辞才好,想半天才说:“樊帆是不是跟你说她怀孕?”
阿累从石凳上慢慢地站起来。
“假!”小青说,“她骗你!”
黑暗,有如灌进墓穴泥浆,把切都彻底封闭。完全看不到阿累表情,但小青能觉察到他厚嘴唇在颤抖,像被风吹得破烂窗户纸。良久,他转过身,步步地向河边走去,宽厚脊背摇摇晃晃,像只受伤熊。
小青木然地跟在他后面。
结冰河面,好似寒武纪后就没融化冻土,寒风掠过,腾起片波浪似白烟。阿累站在河边,凝视着远方,本来就凌乱头发,被吹得发狂般发出嘶嘶声,像受困野兽在恨恨地磨着牙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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