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絮去厨房拿根筷子,把塞在里面纸捅出来。
纸微脆,她慢慢展开。
她张张地看。看得手足冰凉,血液冻结。
已经不是记忆里模样,红不再鲜艳,皮也没光泽,不知道里面那管箫,是否也和这皮壳样老去。大约,早已经跟着主人起死掉,没有当年魂灵吧。
文秀娟死前留口信,说把这管箫给她。文秀娟父亲来寝室整理遗物时候,把箫交在她手上,但这多年来,柳絮从来都把它放在箱底下,甚至连皮套子都没打开过。直到今天,她才有正视勇气。
柳絮摩挲阵,把皮套打开,将箫取出。
箫未老,色青黄,如昨日。
昨日似可追。
幻觉里见到她,可是她直都在逃,直告诉自己切都过去,切都无法挽回,不要再去想那个名字。
但她刚才想到文秀娟,无比自然。
是郭慨给自己再度面对她勇气。
柳絮想起和郭慨每周碰面约定。在他牵引下,她要再度回到九年前,回到那个七人寝室里,回到那张先是清秀继而浮肿面目之前。
许许多多往事在这刻翻滚起来,之前几年里,文秀娟是柳絮梦魇,而现在,她回复成最初那个人,那个谦逊温婉聪慧女子,让柳絮交心又仰视密友。
柳絮将箫放在嘴边,手指随意按住两个孔,提气吹。文秀娟曾经教过柳絮吹箫,但柳絮气息不够,憋得脸红耳赤也不成调。想起来,那情形就在眼前。
没有吹响。柳絮又试次,发现不是气息问题。箫堵。她把箫竖着拿在眼前,望进中空竹管子。里头塞满着细细卷起来纸。
她心跳起来。
这是文秀娟写给她信吗?
如果不是因为害怕,早在九年之前,她就该发现。
因为自己过错,竟然在回忆里将她污成狰狞妖魔。
柳絮赤足在窗前站很久,终于长长叹口气。然后她趿上拖鞋,转身走出卧室,来到客厅茶几前。
茶几上放着个盛糖果茶盘,还有两本杂志。柳絮把它们搁到地上,掀开下面蓝纹印花粗布。这是个古旧大皮箱子,有几十年岁数,柳絮从古旧家具店里把它淘来,摆在客厅里当茶几。
柳絮单膝跪在地上,抽出铜插销翻开锁扣,扶住箱盖两端,向上提,翻开盖子。
里面是些平日里用不着,又舍不得丢掉东西。拨开布偶、老式相机和些卡带,柳絮从底下抽出根枣红色长条皮套。她把箱子恢复成茶几,坐在沙发上,把皮套端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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