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如江河。文秀娟升入高三,高考,高分考入上海医学院,还进最最拔尖委培班。每天她都能感觉到自己变化,变得越来越光鲜,越来越像只天鹅,她甚至开始习惯别人赞美,习惯别人看着她混合羡慕和小嫉妒目光。这种变化给她换皮,换血,换肉。然而,每次她来到这里,走入墓园,骨髓里无边黑暗就蔓延而出,把她淹没。无论外壳多鲜亮多坚硬,无论她做多少心理建设或索性假装淡忘切,来到这儿全都无用,被锤击得粉碎,露出内里那最最不堪东西来。
她还偏偏没法不来。临近清明她晚上就开始做乱梦,她想怎姐姐魂这些年还没有去投胎,到这个点就要闹腾,非得上坟拜过才得安宁。更想深层,文秀娟也明白,兴许是自己心理问题。有这心理问题也再正常不过,自己总要付出代价。
进墓园,照在身上阳光就没暖意,手脚冰冷。晴空无云、低着头时候,却又觉得有黑云压顶。文秀娟做几个深呼吸,辨认着墓穴编号,急步前行,来到文秀琳墓碑前。短短几年,碑上相片,已经像隔个世纪。文秀娟不敢多看,那相片上眼睛,不管相隔多少久远时光,都能直勾勾看进她心里。
放上供品,点香,三鞠躬,把香插在土里,文秀娟转身就走。她步伐比来时更快,因为文秀娟知道,当她走出墓园,那个友好世界又会回来,她又能感觉到太阳温度微风轻柔,年之春真正开始,直到……下次来。
轮回,年复年。
她蓦然发觉,自己背竟是佝偻着。她立刻把背挺直起来,近年军训下来,竟然进墓园还是这样姿态,自己这辈子,是否会直这样?这摆脱不原罪啊,她心里不由生出缕悲凉来。这悲在心底里转转,不知怎地,竟化为股子火气。文秀娟停住步子,转回身,走回文秀琳幕前。
“阿姐啊阿姐!因果报应,你死,要得报应,是不是这个道理?没有,不是,这个世界上有因果报应吗?真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吗?未必吧。现在这样,说明还有点点良心,会觉得对不起你,这点儿良心,如果全被狗吃,今天站在这里,就不会是这副模样,甚至都压根儿不会在这里,永远忘记你,再不来看你眼。阿姐,你说为什阿爸从来不说因果报应,从来不说善有善报。妈妈作什恶,要落到现在这样?而你作多少恶,要落到现在这样?没有什报应,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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