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虚真人不再多提大弟子,转为思虑其他,有些事本不该让徒弟知晓,但此去金陵面对那位阴鸷薄侯,又不能不防。“江湖传言琅琊郡主被劫,威宁侯百般严缉,甚至施压于本门,原因也能猜出几分,这切大概与你苏璇师叔有关。”
殷长歌怔,“师叔曾得罪过薄侯?”
金虚真人声音似天都云顶雾,淡而远,“十年前各大派齐上天都,正是薄侯暗中挑动,他与苏璇,本是结义兄弟。”
走出幽暗正殿,天光白有些刺目,殷长歌穿过长桥,行过演武场,年轻师弟师妹在凝神练习剑招,轻捷如灵鹤翻飞,他脑中还回荡着适才获悉切,忽然想起封赏盛仪之后,听闻他提到结义,威宁侯失态厉斥。
对亲密无间结义兄弟,因恋上同个女子反目成仇,甚至在方疯魔后依然不肯放过,暗中策动将之置于死地,该是怎样种深恨。
问不配为师兄。”殷长歌难抑激动,言中尽是不平,“师叔唯有这个徒弟,她从不曾蒙受门派看顾,虽然误入歧路,却力隐藏来历,唯恐累及师门声誉。若要依从权贵号令,将自家师妹追迫至死,宁可折掌中剑。”
仿佛被殷长歌话语所激,山头暮钟撞出清越宏声,在山野间漾起阵阵回声,如潮水涌遍殿堂。金虚真人看着爱徒,年轻人英姿焕发,道衣如雪,身形如剑,落落坦荡据理而争,让他想起多年前某个人。
钟声停止许久,正殿响起声音。金虚真人话语缓慢,带着无形张力,“威宁侯地位尊祟,然而到底不是圣喻。他指令正阳宫可尊,也可不尊。”
殷长歌眸中霍然闪出惊喜。
“既然她所用不是剑,也就未必是本门武学,行恶自有捕头差役,本门不便擅逾。”金虚真人转过身,面庞端宁,三绺长须无风自动,“你下山趟,替将这句话带给威宁侯。”
事隔多年,这宿恨
殷长歌心臆豁然开朗,立刻道,“谨尊师父之意!”
金虚真人加句,“此事必会让威宁侯有所芥蒂,你提醒青儿,在金陵万事留心,不可有半步踏错,切好自为之。”
殷长歌应声,情绪却低落下来。
金虚真人瞧在眼里,淡叹声,“青儿温良勤勉,心性却少磨砺,小事尚可,逢大事易浮摇不决,迷失本心,是为师不该爱护太甚,让她过于顺遂,如今在红尘中历番世事也好。”
殷长歌嘴唇动下,不知能说什,她似乎已经选好另条路,弃剑从俗,嫁入豪门,做个贤淑荣华命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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