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人在海公公协助下,挑选几百个踊跃劳力,打发到东岸去。大堤基本结构是外筑条石,内填夯土。所要干,无非就是撬起条石,捣弄夯土。
因为祖陵大堤某段溃堤,导致祖陵周围全都是水,只是被内堤拦在祖陵外,根据地势有深有浅而已。
被重重城墙围护祖陵似乎变成水上孤岛。李佑与海公公站在祖陵内堤上,瞧着洪水不断涌上,几乎差尺就要漫到堤顶。
海公公指着水道:“今年水太大,至少不次于五年前,今日再不动手决泗州大堤,明日就危险。”
李佑也心有余悸地说道:“决泗州大堤后,祖陵到盱眙之间泗州城带便成水道。有这十里水道,洪水便能通畅许多,水面必然下降,暂时可以安枕无忧。”
倒塌城墙能从水面露出个头时,会产生什感想……
想到此李佑就头疼,汛期快结束时就赶紧提前抽身走人,善后事情谁爱来就来,反正他打死也不来。
只怕那时他到泗州就是拉仇恨,有命去没命回。朝廷诸公只要稍微有脑子,也不会派他李佑再临泗州。
当年万历朝治水名臣河漕总督潘季驯,治理黄淮时筑高家堰蓄水,人为造出不断扩张洪泽湖,把泗州地面变成洪水之乡,足足被泗州百姓骂百多年。
但今年汛期过后,潘大总督在天之灵估计要解脱,个叫李佑后辈将取代他老人家在泗州人民心目中江湖地位。下个百年,是年轻人接班挨骂时代。
至少在此时,两人共同敌人是洪水,海公公忧虑道:“现在只要泄洪还可以支持,但当前汛期才是个开始,便已有五年前势头。唯恐此后淮水上游多秋雨,下游黄河反灌,到那时候……”
做人难,做官更难,做事最难,李佑夜半无人时欷歔道。其实他也是救人哪,怎奈无名英雄含义就是无人知晓。
九月初十,是预定决堤之日。但李佑发现,他在泗州找不到人手来做这件事……百姓都逃光,就是没有逃走,也都不愿意去扒泗州大堤。
不过无所谓,泗州城没有人手,可以去对面找。早有腹案李佑渡过水面,去祖陵所在西岸。
这边虽然也是泗州境内,但是百姓与泗州百姓有点不同,是所谓陵户。当年太祖在这里修祖陵后,将周边百姓全部赐姓为朱,划为陵户世代守陵。
泗州城百姓不愿主动决泗州大堤泄洪,但是西岸这边陵户在面临大洪灾时,对于拿东岸泗州城方向泄洪则是很积极……人性啊,永远是如此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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