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风飒飒,树影摇碧,相思低着眼帘站在门里,脸上泪痕犹在。
他只望眼,便移开视线,淡淡道:“做个识时务人也好。”
——识时务?不择手段要挟恐吓,就是他惯用方法吧。
相思在心底冷笑,脸上却是不起波澜。杨明顺折返回来,又恢复往日那笑嘻嘻样子:“相思,还不感谢督公大恩?”
她这才抬眼望向河畔,涟漪轻晃,遍染金芒,江怀越身姿卓然负手而立,乌黑网巾飘带飞扬,眼底眉梢尽是冷倨霜意。
狠,紧盯着相思,“在这世上,没人会知道你到底是怎个死法,包括你那个馥君姐姐。”
相思艰难地张张嘴,却说不出话来。前所未有恐惧占据全身。她不愿做阴暗细作,可是也不想就这样莫名其妙地送死,更何况还可能因此牵扯到姐姐。
教坊司生活是浸在苦水里,每天虚假欢笑背后是无人理会伤楚,可是午夜梦回时依稀还能回忆起往事,春风送暖,母亲与姐姐对坐窗下,针线绣着团扇上花……母亲悬梁自尽后,她曾哭过许多次,哭家庭分崩离析,哭自己和姐姐从此再无依靠,也哭母亲为什就这样抛下她们,独自去再也回不来地方……
后来她渐渐长大,渐渐明白母亲所受屈辱,也经历过被人掌掴、调戏、辱骂难堪境地,可是无论如何,她还是忍耐下来。
只有活下去,才可能在尝遍酸辛之后,盼得丝丝甘甜。
相思拗着唇,朝他那边潦草作礼,哑着声道:“谢督公大恩,日后还请您多担待。”
江怀越默不作声地看着她,这样姿态明摆着心里有怨,可她还真是不想掩饰。
果然原先显出恭谨温顺都是假象,她从心底里是讨厌他。
杨明顺却还邀功似上前来:“督公您看,走个瞿信,又来个相思,都是教坊出身消息灵通,只要对她稍加调|教,以后定能给您搜罗有用讯息。”
他目光却还停留在相思那里,看着她那不情不愿落落寡欢模样,心里竟有种说不清道不明感受。
死之,去是漫无边际黑暗黄泉,弃是或有希望人间百味。
她,不,想,死。
微热眼泪滑落脸庞。
*
挽春坞那扇如意菱花门缓缓打开,杨明顺朝着站在河岸曲栏边江怀越跑过去,在他耳畔低语几句,他才转回身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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