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怀越撩起衣袍下摆,挺直腰身跪在他身侧。“万岁是觉得贤妃真要生养吗?”
承景帝没有回答。
江怀越又道:“就算万岁对臣还有戒备,但太医司徒朗承认自己曾帮贤妃隐瞒真相,此事交待出来,对他有百害而无利,他又有何理由要编造谎言?先前他仓皇出逃,明显是听闻太液池出事,心虚害怕东窗事发才匆忙离宫。贤妃知道司徒朗被唤来,却迟迟不见君王再召她入内,势必猜测殿内正在对太医进行审问,因此她在这样时机声称腹痛难忍,又不肯让稳婆检查,这样举动,万岁还信她真是要临盆吗?”
“那你说,她如果生不下来,会如何去做?”承景帝生硬地问。
“臣尚不能断定,但……前朝两名后妃孕期相近,为争抢长幼,用药催生亦不是奇闻。”江怀越缓缓道,“臣找稳婆陪同前去,万岁也可再暗中命人监视,以防贤妃再出手段。”
脸,看看身后江怀越。
江怀越望着表情痛苦金玉音,朗声道:“臣心为主,怎会恶意中伤贤妃娘娘?既然娘娘对臣找来稳婆都不信任,那您意思,还是要让裴公公处理此事吗?”
裴炎冷哼道:“早就找好稳婆,都是敦厚朴实之人,谁会料到你江怀越竟然私自带稳婆入宫!”
此时金玉音又是发出声声哭音,承景帝心烦意乱,当即命令裴炎派人再去叫稳婆入宫。而在场两名稳婆,则被命令路护送金玉音返回长乐宫。
众人忙碌不已,很快将金玉音抬上辇车,驱驰而去。
承景帝紧抿着唇大步返回,殿中太医已被余德广命人暂时带走扣押,四下唯有灯影幢幢,更漏声声。
承景帝站在几案前,背对着江怀越,冷冷道:“如果真像你们说,那贤妃腹中胎儿,又是从何而来?”
“臣先前对万岁说起过,当时群臣竞相上奏弹劾,是有人暗中行事,授意他们这样做。而那人,是贤妃关系密切。”江怀越顿顿,道,“此人名叫沈睿,如今化名为程亦白,是贤妃表兄,年少时与贤妃可谓是青梅竹马。然而后来因卷入科举舞弊案而被撤除功名,从此浪迹四海多年,直至近年来,又潜入京城。”
“沈睿?”承景帝浓眉紧锁,回忆着这个名字,
江怀越跟随承景帝步出乾清宫大门,站在玉石长阶尽头,望向辇车离去方向。
黑夜沉沉,朔风呼啸,天幕中寒星微茫,寂静间只有车轮声急速远去。
辇车隐没在黑暗中时候,江怀越终于开口。
“万岁。”
承景帝微微侧过脸,不动声色地盯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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