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鹭听到,微微笑,抬头问询:“赵施主。”他身穿灰色僧袍,眉高鼻尖,近似胡人长相。
田况也抬头望眼,心顾着战局,只问候句“不尤兄”,便指着那粒黑子道:“若只是招两式,也好办,你再仔细看看?”
赵不尤望向棋枰,又看许久,大惊道:“果然!看似守式,其实是攻,看似是攻,其实又是守。每式都是两式,招共四式!”
田况指着棋局道:“不止。这招分三层,你只看到两层。瞧这边,攻里还含着救,他这几目死棋若应不好就活。还有这边,你看出来是守,它还暗藏着攻势,要拿下下边这片——”
“那就是招含六式。”
双手合十,恭然拜问:“赵施主。”
“弈心小师父,你师父可在?”
“师在后院中,苍柏青松下。”这小和尚极爱诗文,经常顺嘴诌些诗句。
“田况先生可曾来这里?”
“眼中得失忙,指尖黑白凉。”
“这招妙处全在个‘诱’字,不论进或退,都留下假漏洞,极难察觉。只看破五处,只能消掉五式,最后这式,却又滴水不漏,原来前五式都是它诱饵,步步将引进来,跌进它埋伏,再怎都应付不来。而且这攻势旦得手,还将引出下层危局,兵败如山倒。罢罢罢,这局认输!”田况将手里那枚白子投进藤编棋笼,发出声弃城之响。馒头般脸涨得通红,这里虽然十分阴凉,他却满额是汗,抬手抹掉。
“善哉。对弈年多,终于赢回。”乌鹭双手合十。
“这招,不是师父自己想出来吧?”田况眼里含着不服。
“田施主知。这确并非贫僧想出,是刚学来。”
“从哪里学来?翰
赵不尤听,不由得笑起来,抬步穿过殿侧窄道,向后院走去。
后院虽不大,因种十几棵苍松翠柏,春天发出新绿,显得异常清幽醒神。庭中央松柏间有张石桌,乌鹭和田况正对坐着,桌上副松木棋枰,枰上已布满黑白棋子。
赵不尤轻步走过去,细看棋局,他于棋上并不很精通,看许久才看清战局,乌鹭执黑,田况执白,黑棋本已要输,但乌鹭最新子下得极妙,不但举救活右边片将死之域,还守住左边块被攻险地,同时又形成反击,攻向对方要害。田况若应不好,就得大输。
再看田况,盯着棋局,眼珠动不动,手里捏着粒棋子,不停搓动,看来苦思不得其解。
赵不尤虽然明知观棋莫语,也不由得轻声赞叹:“招两式,左右兼顾,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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