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惜刚低低应答声,船外岸上忽然有人叫起来,是康游。
饽哥揣着两锭银铤,沿着漆黑河岸,尽力往东边跑去。
想着马上便可以和小韭起远走他乡,他心里极欢喜又有些怕,这天盼许久,根本没有想到会来得这快。
他又想到自己父亲,父亲脸已经记不得,但父亲那双手记得很真,摸着他头,又厚实又暖和。他心里默默说:爹,给你报仇。
那天,他把从康潜那里接到香袋交给后母后,扛着饼笼继续去卖饼。他跑到花百里锦坊,用私攒钱买个模样香袋。回来时,又见到卖干果刘小肘,想起香袋里那双耳朵,便买饼柿膏儿,撕成两半,用油纸包住塞进香袋里。走到虹桥北街,见卖药彭针儿,向他买大颗润肺药丸,也装进香袋。他把饼笼寄放到个认得食店里,绕道从背街回到家里,见四周无人,才进门,从床下墙洞里取出父亲那串钥匙,到后母房中打开柜子和小盒
笑。春惜则望着他,微微笑着,全然没有井边偷会时局促紧张。
彭嘴儿还有事情得办,不敢久留,把小韭交给他们,没敢透露勒索武家事,只简要说几句,便匆匆赶回小横桥。
他知道家银铺暗地里在做假银,就去买两锭仿制今年新银假银铤。天黑下来后,他从弟弟彭针儿药箱里偷片药膏贴在脸上,才去找到艄公老黄家,交订金,租下他小篷船。
而后,他找到等在附近饽哥,把假银铤交给他。等夜深后,看着饽哥钻进老黄船舱底下。
第二天,彭嘴儿直留在家里,窥探隔壁情形。果然如他所料,武家兄弟、康游和官府公人全都在岸上监视着那只船,中间并没有去船舱里查看过。直到傍晚,艄公老黄来划走船,他才放心,装好那颗珠子,又去探探康游口风,饽哥应该是得手,他便赶往五丈河下游河湾。
等他赶到那片河湾,天已经黑。他昨天已经告诉鲁膀子,今晚可以把船灯点亮,饽哥万早到,好寻到这只船。这时,远远就望见盏灯光,鲁膀子已经将船划到河湾。
他高高兴兴上船,春惜揽着栋儿,和小韭坐在边,鲁膀子媳妇阿葱则坐在另边,小小舱中挤得满满当当。
他笑着对春惜说:“饽哥随后就到,他来咱们就走。”
春惜望着他笑着点点头,眼里满是温柔依顺。从没有哪个女子这样望过他,让他心里阵醉,阵痒,阵慰足。
栋儿却问道:“娘,爹不跟咱们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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