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样家世,婚姻能由得你?”
“家中如今只有祖母和母亲,来京前她们说若有好亲事,可以自己做主。”
“仍是不信,你真愿意娶阿慈为妻,不是妾,更不是侍女?”
“正室妻子。”
“这样啊……”蓝婆皱起眉想想才道,“得去问问阿慈,她看着柔气,其实性子拗得很。上回招丁旦进来,她百般不肯,是逼再逼,最后说留下万儿,要撵她个人出去,她才答应。谁承想招进来这个祸患。这回再不敢乱主张。你等等,去问问她——”
更因天性淡静,不愿急躁。
她柔,不是柔懦,而是出自女子温柔性情。
她冷,乍看似如冰霜,但绝不是冷心硬肠之人,看她这些天照料自己,丈夫虽然令她寒心,她却不忍置之不顾,换药喂饭时,再不情愿,也仍旧细心周至。
这样衡量,何涣心中顿时豁然:绝非只贪图她样貌容色,更是爱她性情品格。
至于门第身世,世间择婿择妻,无非看重富贵二字,对家而言,这两个字值得什?只需看重她人,只求个心意、相伴终生。
蓝婆说着走出去,何涣听着她将阿慈叫到自己房中,低声说些话,始终听不到阿慈声音。
过半晌蓝婆才又走进来,摇着头道:“不中——阿慈说不得已嫁两次,命已经够苦,不愿再有第三次。”
何涣听,顿时冷,他只想着自己如何如何,竟没有顾及到阿慈心意,不但厢情愿,而且无礼
只是以他现在身份,没办法明媒正娶,但他想起祖父当年成亲也极寒碜,那时祖父尚未及第,两边家境都寒窘,只能因陋就简。父亲成亲,更加仓促,当时祖父远在蜀地为官,祖母在家乡病重,以为不治,想在辞世前看到儿子成家。母亲则是同乡故友之女,孀居在家,祖母向看重她温柔端敬,并不嫌她是再嫁,自作主张,找媒人,将纳采、问命、纳吉、纳成、告期、亲迎六礼并作处,才两三天,就将母亲娶进门来,只给祖父写封急信告知,祖父向开通随和,并未说什。何涣来京时,祖母和母亲都曾说过,信他眼力,若碰到好亲事,只要人家女儿人品心地好,他自己做主也成。
于是,何涣便想个权宜法子,只用对红烛,桌简便酒菜,完婚礼,只在心诚,无须豪奢。
等蓝婆进来送饭时,他郑重其事说遍。
“你这是说真?”蓝婆仍不信。
“婚姻岂敢儿戏?这两天,反复思量过,才敢说出这些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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