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整条街上各店铺里人都没有留意蓝猛是何时离开,都说他家小酒店还是照旧开到深夜才关门。早上却不见他们开门,隔壁小食店郑八有些纳闷,过去瞧,才见门从外面上锁。倒是郑八浑家记起来,她半夜起来溺溲,似乎听见隔壁门响,而后有驴子蹄声,往东边去。当时昏昏蒙蒙,也没多想。
看来那对男女只带银钱细软,半夜骑驴偷偷溜走。孙献忙跑到东边,找魂般,来来回回找整天。往东边旱路,既可以往东去应天府,又可以往北去大名府,途中又不断有岔路,半天骑驴至少跑几十里,若再换乘马车或船,到哪里去找?看日头西落,也再走不动,他才拖着两条乏腿慢慢回家,连骂人气力都没。
才走到院门前,就听见里面传来说笑声,个是自己妻子姚氏,另个声音也是女,很熟,却想不起来。他推开门看,妻子坐在梧桐树下竹椅上,面前小木桌上摆着茶碗和些干果吃食,个妇人背对着门坐在只小凳上。两人正嗑着榛子,呱呱说得正欢。
见到孙献进来,他妻子只瞟他眼,也不起身,照旧嗑着榛子。那妇人却忙站起身,回过头时,孙献才认出来是父亲在时,家里原先雇过仆婢阿丰,二十出头,模样还算周正。
“小相公!”阿丰忙低首欠身问候。
向不太会和人搭讪,嘴巴动几下,终究没能发出点声音。
那后生很快便灌满两只木桶,随即挑起来就走,眼都没瞧邱迁。
地下暗室门开,道灯光映进来。
邱菡直在黑暗中坐着,猛然见到光,眼睛被耀晃得有些难受。进来是前几回那个绿裙婢女,她左手提着盏灯笼,右手拎着铜水壶。她朝邱菡和柳碧拂各望眼,随即将水壶放在门边,转身就要出去。
柳碧拂站起来道:“把灯给们点上吧,她不会再烧屋子。”
“哦。你何时来?”孙献随口应付。
那婢女停脚回头望向柳碧拂,有些愕然,随即又转头望向门外那壮汉。
柳碧拂走到门边,朝门外道:“放心,她不会再做那种傻事。”
那婢女将灯笼向外伸去,照出那壮汉侧脸,壮汉望着柳碧拂,略犹豫片刻,朝那婢女点点头。那婢女回身走到屋子中间小桌边,将手伸进灯笼,取出里面半截蜡烛,用烛焰点着油灯灯芯。屋里顿时亮许多。
邱菡见柳碧拂站在桌边,望着灯焰,脸上冷淡淡,略透出些倦意。
孙献不死心,又折回汴河北街,挨家打问蓝猛去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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