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这会儿家侄儿门口求火人,怕都把那条巷子填满。这是小炉,路上小心着,弄熄火,看不拿杖子把你那肥肠捣穿。”
“洗把脸就去。”
“洗什脸?你那张尿脬脸,洗上千遍也仍是个臊。等你走到那里,满城炉子都生火。你那肥腿耽误事,快骑那头驴子去。”
曹厨子只得接过那
酒。吃酒吃到半夜,今早险些睡误时辰。
好在这事其实毫不费力,不过去领取根火烛而已。他想,这满天下事,但凡沾到个“皇”字,便是块石头瓦砾,也像是镶金、嵌玉般,渲染出许多神奇来。再想,莫说“皇”字,便是个“贵”字,也已经不得。就像自己,无端端被高俅夸赞两句,在他府里干坐几天,在旁人看来,已经脚底生风,人在青云。
人前他从来不流露,这时却不由得重重闷叹声,小心提着灯笼,继续驱马稳步前行。
过州桥,转向右边,沿着汴河向西,前往浚仪桥太尉府。行不多远,忽然,旁边树丛暗影里猛地蹿出个黑影,从他手中把扯走灯笼。梁兴没防备,惊跳,还没回过神,那黑影已经从他马前飞掠而过,蹿向对街。映着灯笼光,晃眼间,见那黑影脸上似乎生满黑毛,长嘴尖耳,身后拖着条长尾,竟像只黑狗直立起来,飞快奔行。
梁兴惊得头皮麻,愣间,那黑影已经蹿进对街条巷子,灯笼光随即熄灭。
撮鸟汉,敢劫你梁小爷?梁兴大骂声,立即驱马去追,但这马是高俅府里,昨晚才借给他,还很生,加之巷子里极黑,那马进巷子,顿生畏怯,猛地刹住脚。梁兴朝马腚连拍两把,马却仍不听命。他只得纵身跳下马,徒步追进巷子,摸黑追百十步,穿出那巷子。前面是个小小十字路口,四下寂静,到处幽黑,不知那黑影逃去哪里……
汴河南岸、虹桥东头,温家茶食店。
曹厨子睡得正香,猛然被用力捶门声惊醒:“曹厨子,睡死过去?还不赶紧起来?”是店主温长孝。
曹厨子慌忙坐起身,大声应句,随即摸到挂在床头裤子,边伸腿乱套,边压低声音,悄悄提醒睡在里面珠娘:“你快到门背后躲躲。”
珠娘刚才也动下,自然是醒,听却像没听见。曹厨子不敢多话,想屋里黑灯瞎火,店主应该看不到,便低声说句:“莫乱动。”随即用脚勾寻到鞋子,蹬好,摸黑过去开门。外面天色片墨黑,连店主身影都看不太清,他随手掩好门,笑着说:“这天还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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