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瞧着,像是大片粉白花瓣,曹厨子心里顿时涌起阵怜爱,这从来没有过。
他第次从心底里觉着,这是媳妇,不是婢女,要疼,不能再随意使唤。
他伸出手,想摸摸珠娘散在绿绢枕头上乌黑头发,还没摸到,他娘利剪般声音在窗子外响起:“日头都高过房檐,猪都爬起来刨粪,有哪家媳妇睡到这个时辰还不起来?”他和珠娘都被吓哆嗦,珠娘慌忙爬起身,几下套好衣裳,蹬上鞋子就开门跑出去。曹厨子也忙起身穿衣。
到外头,他果然再没法像往常那使唤珠娘,他娘却比往日越发恼恨,尖着声不住斥骂着。他有些心疼,却哪里敢出声?
直到晚上,回到卧房,关上门后,他才开始慢慢试着和珠娘说些话。他本不是个善谈人,费力找些零碎话头:“那件白绢汗衫放在哪里?”“油灯里快没油。”“这屋里开始有蚊虫……”珠娘则只会点头应两声,瞧着她那含着羞、带着怯样儿,曹厨子心里股股涌出蜜般欢喜来。
就这样,他们两口儿,当着他娘面,极少说话,互相甚至瞧都不瞧眼。进卧房,才真像夫妻般,低声说说话。熟之后,还能不时笑笑。珠娘也渐渐不那惧他,偶尔还恼下、骂两句。不过,毕竟有他娘在,珠娘始终不敢开开敞敞地说笑,眼底里始终有丝怯。
对此,曹厨子已经心满意足,唯盼,是他娘能对珠娘稍稍和气些。但这只能是个痴梦。他娘只要看到他对珠娘略显出些体贴,立即会发作,加倍地罚骂珠娘。成亲两年后,瞧着珠娘没有怀孕迹象,他娘越发焦躁起来。见着雀儿就骂蛋,见着驴子就嘲骡,拍死只蚊子也要叹半天骨血。
到第三个年头,他娘再受不得,开始天天逼他休珠娘。曹厨子正没法,温家茶食店个常年守夜老军死,他像是捡着救命符般,忙哀求店主搭救搭救珠娘,温长孝也知道他家事,便托侄子手底下个都头,去见曹厨子他娘,说是奉营里温指挥命,让曹厨子两口儿去店里守夜。他娘素来怕官,不敢阻挡。他两口儿这才逃难样,从去年年底开始,住到店里头。
即便这样,他娘还是隔几天就来闹场,用死来逼曹厨子,还说已相中个好人家干净女儿,只要他休珠娘,就是卖房借债,也要替他娶过来。那女孩儿曹厨子见过,家里开间小小粉羹店,模样比珠娘要清秀许多。曹厨子有些动心,想探探珠娘口气,可每回话没出口,珠娘就已经觉察他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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