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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莫争(2 / 6)

导。五岁起便开始练锯功,七岁开始背诵营造口诀,这口诀中大半都是尺寸斗方数目,从取正、定平、立基到柱础、殿阶、踏道,再到木、竹、泥、瓦、石、灰等作功、功限、料例、数量,加起来,有数千条目。到十二岁时,这些数目字全都刻在他心里,终身不忘。起楼造园前,只需丈量过宅地,他口便能说出所需木材、土石、砖瓦等料量,差误不出尺斗。当年李度父亲奉敕编修《营造法式》时,其中许多细目,都是从云家得来。

除去学营造,云家也延请儒师教导子弟识字读书。云戴却性喜朴淡,独爱老庄。不愿奢丽,务求清素。尤其所造园林,从不刻意雕琢,只取草木竹石天然之态,借流水清池掩映之趣,略装点以二亭台轩榭,于野朴之境,生闲逸之致,因此,极得雅士文人赞赏,得“云野逸”名号。

云戴与黄岐相识于神宗皇帝元丰二年,当时两人都还年少。之前,名臣沈括受王安石变法牵连,因上书言免役法被贬宣州。那年七月,神宗皇帝重新启用沈括,召他回京复职龙图阁待制。沈括那次上书,是请求减免下户役钱,并建言将旧差役法和新雇役法相合并用,有钱者出役钱,无钱者仍出力役,两得其便。京城工匠都极感戴,替他抱屈。沈括要修宅第,雇请云戴父亲,云戴父亲自然十分乐意,自己不收工钱,又请京中名匠、黄岐师傅同监造。云戴便是在那工地上头回见黄岐。

那时黄岐才拜师不久,身子十分羸瘦,穿着身旧布衣裤,肩上、膝盖都破口。他木作手艺却极精细,碾玉雕花般。云戴虽自幼受严训,都有些及不上,因而极赞佩黄岐。两人又年纪相仿,工闲时,他便有意凑近,寻黄岐话说。云戴出身名匠之家,其他匠人见他,无不奉承。黄岐却不愿多言,问句才简短答几个字。云戴越发觉着这人有些不同,反倒更愿与他结交。

沈括待工匠极善,每顿饭食都尽力让工匠们饱足,头天便让厨下蒸几大笼羊肉馒头。黄岐口吃到里头羊肉馅,平日不爱言语,那时却大声惊呼句“羊幼”。众人听见后都大笑,之后更唤他“黄幼幼”。云戴虽也觉得好笑,但看到黄岐脸涨得通红,顿时收住笑。黄岐当时扫眼,非但没有感念,眼中反倒越发刺痛,目光像是被蜇到般,冷战下,随即低下头,盯着手里馒头,半晌都不肯再吃。云戴十分纳闷,却想不明白其中原委,只记住黄岐心性极敏细,之后跟他说话时便格外当心,生怕伤到他。

那工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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