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目为营造行两大秀才。两人路数这时也已显出泾渭之别,黄岐味求精求贵,云戴则越来越爱朴淡野逸。
随着声名渐起,黄岐身上傲气也逐年而长。两人到处时,黄岐话仍不多,言语却越来越冷利。云戴先还能容让,后来便渐渐受不得。黄岐这等人他其实见过些,出身穷寒,勤力上进,却心地偏狭,对人世始终存有股怨愤之气。旦得志,则极自负,时时处处不忘报复、泄愤。云戴这也才明白,为何当年黄岐喊出“羊幼”被众人嘲笑,自己忙收住笑,黄岐瞧见,却越发刺痛。偏狭之人,视切皆可怨,他们眼中,善尤其可厌。他们不肯信这世间会有真善,只认定善是作伪之恶,因而是更恶之恶,加之云戴生于名匠之家,黄岐怨恨便越发加倍。
当然,云戴并不愿与之计较,他从不缺朋友,少个算不得什,于是他决意从此疏远黄岐。可就在这时,神宗驾崩,哲宗继位,照例大赦天下,沈括得以内迁。崔升跟随主人回到京城,寻见云戴和黄岐。那天恰好也是清明,云戴雇只船,三人在金明池游赏吃酒。
久别重见,云戴发觉崔升也变许多,已无当年温善,言语神色间既骄又愤。原来,这些年他跟随沈括,受不少闷苦。大赦之后,沈括才重新振作,发奋编修《守令图》,崔升在其间出许多力。这回回京,正是由于《守令图》已经编制完成,沈括被特许进京上呈。崔升因此既深感骄傲,又难免回首自伤,进而酸辛愤郁。
云戴才要疏远个傲友,又重见个骄友。三人言谈起来,话风极乖拗。他们交情原本不深,又分别多年,叙过旧后,再找不见话头。崔升便不住声夸讲《守令图》如何精密绝伦、远超前代。云戴不好拂他意,尽力附声赞叹。黄岐则越听越不耐烦,听到第三遍时,鼻子里不住地蔑哼。崔升自然觉察到,顿时没兴致。
正巧云戴那天置办盘软羊,崔升便抓起箸儿夹大块羊肉,笑着说:“不闲攀这些。来,吃羊幼,吃羊幼!”云戴听到,险些笑出来,但知道利害,忙绷住。黄岐果然脸顿时涨红,鼻翼翕张,嘴唇急颤不止,怒瞪向崔升。崔升却装作无事,笑望回去:“黄兄,为何酒也不饮,幼也不吃?”云戴顿时觉得不妙,还未及开言,黄岐已端起面前碗石肚羹,猛然掷向崔升。羹汤泼崔升头,肚丝挂满头巾衣衫。崔升又惊又怒,愣片时,随即怒喝声,也抄起碟辣齑粉摔向黄岐。船舱窄小,黄岐没躲过,碟子正盖到脸上,油汤粉片糊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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