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锦官”二字,杜周心中震:锦官?锦冠?
随即他猛然记起:蜀地岷江之上,有种桥是用竹索编成,称为“笮桥[笮(zuo)桥:竹索编织而成架空吊桥。据传秦代李冰曾在益州(今成都)城西南建成座笮桥,又名‘夷里桥’。]”。
锦冠,竹索,是成都笮桥!
他心头大亮,郁闷扫耳光,嘴角不住抽搐,喜得身子都有些发抖,忍不住伸掌猛击下窗棂。
他妻子在外面听到,忙住嘴,随即脚步簌簌,向书房走来,杜周忙袖手站立,仍看着窗外,并不回头。他妻子在门边张望片刻,见没有事,知道他脾性,不敢发问,又轻步退出。
外面下起雨。
杜周立在窗前,望着雨丝渐渐变成水帘,垂挂檐前,听着噼噼啪啪水响,他心里很是受用。
他向厌烦人笑,也厌烦人哭,更厌烦人喋喋不休。这时,仆役们都躲进屋去,院里不见个人影,雨声大,罩住人声、畜声。眼前耳边顿时清静,如同与世隔绝,让他身心终于松缓,什都不必去防。
可惜是,雨并没有下多久,便淅淅沥沥收场。
书房外妻子和仆妇说话声音又传进来,妇人家能说些什?无非针头线脑、东长西短。
杜周开心之极,在书房里连转几圈,想找个人说,却又没有。他想到左丞刘敢,这世上也只有刘敢能稍微体会他二。
巧是,刚想到刘敢,刘敢居然来。
硃安世不敢走大路,只在田野间穿行。
杜周心里冒出阵烦恶,嘴角不由得微微抽搐。他咳嗽声,外面妻子声音立即压低些,期期喳喳,像老鼠般。杜周皱眉轻哼声,抬头望着檐角不时坠落水滴,不得不又回到那桩心事:硃安世。
天子又催问过两回,声色越来越严厉,他却只能连声告罪。
锦带扎小冠帽,竹篾编细索,究竟意指什?
他已经想这多天,却丝毫没有头绪,越想心越烦乱,书房外妻子声音却又渐渐升高,句句像湿毛虫在心里爬般。个仆妇接过话头,絮絮叨叨,竟越发放肆:“当然还是蜀锦好。家原来就在锦江边上,那条江原来不叫这名字,后来人们发觉,织好新锦在那江水里洗过后,颜色格外鲜亮,换其他江水都没这好,人们开始叫它‘濯锦江’,后来干脆就成‘锦江’,春天时候,江面上飘满花瓣,那水喝起来都有些香甜呢……”
杜周听得烦躁,正要开口喝止,他妻子又接回话头道:“难怪朝廷单单在那里设锦官,还造锦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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