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吏才转身,那些囚犯便拥而上,狱吏回头瞪眼,囚犯们忙齐停住。狱吏出去锁好门,转身离开,囚犯们立即围紧木桶,纷纷伸手去抓抢,镣铐咣哴
信义,与士卒同甘共苦,为国奋不顾身,能得部下忠心死力。这次虽然兵败投降,但五千兵卒,杀敌过万,震慑匈奴,功足以掩过。而且,以李陵为人,应该不是真降,心中定然存着逃回报国之念。
那日,天子召群臣商议此事,司马迁仍如惯常,在角落默不作声、执笔记录,那些大臣或唯唯诺诺附和圣意、或义愤填膺痛责李陵,满朝竟没有人替李陵说句好话。他越听越气愤,不由得抬起头怒视这群奴颜小人。正巧天子望向他这边,发觉他目光异常,便问道:“司马迁,你怎看?”
司马迁继任太史令已近十年,常在末座,记录天子和群臣廷议朝政。天子极少看他眼,更难得和他说话。这时突然问他,他心中正在气闷,时激愤,便忘妻子叮嘱,脱口而答,据实而言,替李陵辩说。这些话他在心里已反复默想过许多遍,所以不假思索、气说出,话未说完,忽然被天子声喝止,而后,便被投到这里。
说错吗?没有。
不该说吗?该。
秉直而言,天子为何发怒?
天子恼怒,应该不仅是因为李陵,更是为李广利。李广利是天子宠妃李夫人之兄,天子连番命他出征匈奴,是望李广利能如卫青、霍去病,破军杀敌、建功封侯。而此次出征,李广利大军虽杀敌万,自己却损折二万,功不及李陵,过却大之。天子之愤,实为迁怒。
司马迁想:就算错看李陵,他是真降,进言有过,但依照律令,也并非大罪,最多不过褫夺官职。这虽然让家族蒙羞,但并未说违心话,免官职、做个庶人,倒也少许多烦恼,正好回乡耕读,清清静静完成史记。更何况,李陵旦真逃奔回汉,就更没有过错。
司马迁躺在地上,扪心自问,并无愧疚,于是释怀,挣扎着坐起来,见墙边有点空地,便挪过去,靠墙坐好,闭目休息。
这时,甬道中传来脚步声,继而是锁钥撞击声,囚室中忽然骚动起来。司马迁忙睁开眼,见其他囚犯全都聚到门边,彼此不断争挤。他正在诧异,见个狱吏提着只木桶,打开牢门,走进来,站住脚,扫视眼,囚犯们起略往后退退。狱吏放下木桶,桶中飘出些热气,股麦香扑鼻而来,原来是饭。麦香飘在囚室潮腐之气中,异常诱人,司马迁不由得咽口唾沫,才发觉自己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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