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绢上字是用木炭写成,由于被揉搓,些笔画已经被抹昏,有地方又被羊粪染污,过些时日,恐怕就难辨认。
幸好韩嬉心细,早已想到这点。几天前,硃安世已从屠长那里偷些墨粒,他碾碎几颗,调点墨汁,用根细树枝蘸着墨汁,笔划,将那些字仔细描画遍。
他从来没写过字,三十二个字全部描完后,竟累出身汗,手指僵住伸不开。
等字迹晾干后,他才小心卷好,塞进床脚砖下挖好个小洞里,盖好砖,才躺倒在床上,四肢大张,笑着睡去。
第二天,
句:“这羊好像生病。”
“哦?”屠长推开圈门,走过来,抓住那只羊,边查看边咕哝,说些什,硃安世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这时,卫真提着食盒走出来,仍旧低着头,不朝硃安世望眼,硃安世却直直盯着他。
这时,屠长站起身道:“果然病,今日天子要宴请西域使者,就先把这头羊杀,让那些胡子吃病羊!”
硃安世嘴里胡乱应着,眼睛却始终不离卫真,屠长见硃安世神情异常,顺着他目光,也望向卫真,硃安世忙收回目光,答应声,站起来,吆喝着,将那羊往外赶,羊撞到屠长,屠长才忙避开,随即转身出圈。
硃安世边赶羊,边仍用眼角余光回望。卫真走到他身后,脚步似乎略顿下,硃安世心顿时狂跳起来,忙回眼去看,眼前闪,小团白色从卫真袖中弹出,飞进羊圈,落在圈边羊粪之中!
硃安世心跳如鼓,生平从未如此紧张过。他忙扫视四周,屠长正背对着他走出羊圈门,其他庖宰宫女,大半都在埋头干活,少数几个坐在廊下歇息说话,没有个人看他。他赶忙退到圈边,连着羊粪,把将那小团白绢抓在手里,紧紧攥着,像是攥住自己魂般。
出羊圈,趁着回身关圈门,他才迅速拣出绢团,扔掉羊粪,又装作提靴,将绢团塞进靴筒里。
下午,那绢团直紧贴在脚腕边,让他无比欢喜。直到傍晚,回到自己房里,关好门,他才急忙取出来,展开看,绢带宽寸,长五、六寸,上面写行字,字迹十分潦草,显然是卫真仓促中慌忙写就。
硃安世只是幼年粗学过点文字,后来郦袖又教他认些。绢上共三十二个字,有四、五个字他都不认得,不过,其中句“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他全都认得。这些字是出自驩儿之口,读着就像见到驩儿,老友重逢般,他连念几遍,越念越乐,不由得嘿嘿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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