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行刺,他顿时悔恨万分,将手中只酒盏捏得凹瘪。那年举手之间,他就可杀死刘彘,如果那日得手,现今太子继位,就不会有后来这些祸事。当日自己却临阵犹疑,错失良机。
但悔之已晚,多思无益。既然这是条可行之策,再想就是。他振奋起来,抛掉那只瘪酒盏,不再饮酒,回到房中,用冷水痛快洗把脸,让自己沉下心,细细思忖起来:
其,行刺刘彘,得抱必死之心,你可愿意去死?
他略略想,随即惨然笑。自己唯挂念无非是妻儿,但现在身体已残,再算不得男人,又有何颜面去见他们母子?就算他们母子愿意接纳,世人之讥、邻舍之嘲,又怎避开?岂能让他们为蒙羞含辱?除非躲到深山之中,但郦袖愿意吗?就算郦袖愿意,续儿怎办?他最爱热闹,会儿没有玩伴就受不得,岂能让他小小年纪与世隔绝?所以,不见最好,不见最好……
想到从此不见,他心里阵伤痛。
:“驩儿那孩子身世可怜,太子向仁善,硃安世恳请太子施恩,救救那孩子。硃安世虽然已经是半条废人,但日后只要有用到硃安世地方,硃安世就算做牛做狗、粉身碎骨,也会报答太子之恩!”
“快快起来,定尽力!”
众人拜别太子,樊仲子仍用酒桶藏好硃安世,运回到长安城外田庄上。
硃安世躲在庄里,其他三人每天都去打探消息,连数日,仍然毫无结果。
太子也似乎开始有意回避,太子府门吏越来越冷淡,既不许他们进,也不去通报。
但事已至此,又可奈何?好在盗出孔壁《论语》,太子已在四处散播,郦袖若能教续儿读这部书,也算是见到。这副残躯,活着只是耻辱,用来换驩儿命,
好在还有任安和司马迁,两人和他们样焦急。尤其是司马迁,他刚刚陪侍天子巡游北地回来,听韩嬉说知情形,便时刻留心查探,但自始至终,天子从未谈及过孔驩,吕步舒也直托病未曾上朝。由于没有时机,他也去不太液池那边,见不到卫真。
硃安世心里躁闷,却无计可施,每天只能以酒熬日。
虽说古本《论语》已经盗出,刘彘、吕步舒已经不必再杀驩儿,驩儿性命多少算是安全些。然而,刘彘并非常人,从来赏罚无度,喜怒无常。此举恐怕反倒会激怒刘彘,那驩儿就越发危险。
硃安世思来想去,只有个办法可以真正救得驩儿:刺杀刘彘。
切祸患皆来自刘彘,杀刘彘,自然就能救得驩儿,也算为天下人除掉最大之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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