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之间,落伽山上静寂如死,人人不能置信地看着眼前切。黑熊犹压在狼狈不堪菩萨身上,血泊泊地流下,淋遍观音身,清静庄严佛门道场,此时竟凄惨得有如阿鼻地狱般。
杨戬收枪停在空中,微带冷笑喝道:“观音菩萨,你公然助逆,本该拿你问罪。但佛道素来交好,姑且这般小惩大戒回。就此别过,菩萨你好自为知!”
鲜血顿如喷泉般标洒出来,方圆十丈之内,尽染殷红,连观音身上素色月白法衣都未能幸免。随即,枪刃放平,逆转半圈,在黑熊腰上运力拍,将这庞大身躯横挑起来。
铜鼎中信香忽而大亮,旋即黯淡下去,最后分,终于也燃得尽。
观世音猛地起身,庄严法相,掩不住眸子里深深怒意。但当前局势,却又不容她真正出手争个高下——孙悟空经络虽已接续成功,但人犹未醒,经不得变故。对这个亲手接引入佛门胜佛,观音多少有着份更甚于他人关心与爱护。
拈起法诀缓缓松开,观音只合什当胸,将所有嗔怒,以大慈悲心转化成振威喝:“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声音清越激烈,却不带丝火气,生生不息地流转空中,往复回荡不休。萦纡着有如空蒙回忆,幻化出层叠影像,于刹那间生灭,于生灭中轮回,却如利刃般,深深地割入灵魂深处。
梅山兄弟与哮天犬全身劲道尽失,险些便跪倒在当场。从未有过愧疚痛悔横梗在胸臆之间,只恨不能粉身碎骨,以消弥无始以来所犯错失。手上兵刃已然提起,只有最后抹清明,死死固守着神智,才总算没有向自己身上招呼过去。
观音微微笑,目光移在杨戬身上,再度提气,又是声清喝:“苦海无边……”
但这次,她只喝出四字。
只因她眼前那人,突然也微微笑笑,然后,团黑影由小而大,在她反应过来之前,已挟无从与抗强横力道,将她从莲台上撞倒在地,摔得仰面朝天。而那黑影,便端端正正地压在她身上大声呻吟,硕大鼻孔里喷出热气,无巧不巧地正对着她脸上。
黑熊天生腥臭之气,中人欲呕,只薰得她脑中晕,连急带气,几乎当即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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