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喇叭,能有机会与人说话,他似乎很高兴。他的鼻子又尖又长,戴着一副镜片很厚的眼镜,穿着一件平绒上衣,弯着背在那些不值一钱的货物之间踱来踱去,神情活象一个收藏家,不象一个旧货商。他有时会略带热情地摸摸这件破烂或者那件破烂——瓷器做的瓶塞、破鼻烟壶的釉漆盖、镀金胸针盒,里面装着几根早已夭折的婴孩的头发——从来不要求温斯顿买东西,只是请他欣赏欣赏。听他说话就象听一架老掉牙的八音盒一样。他从他的记忆中又挖掘出来一些早已为人所遗忘的歌谣片断。有一只歌是关于二十四只乌鸦的,还有一只歌是关于一头折了角的母牛的,还有一只歌是关于柯克罗宾的惨死的。“我想你也许会觉得有兴趣,”他每次想起一个片断,就会有点不以为然地笑道。但是不管哪一只歌谣,他记得的只有一两句。
他们两个人都知道——也可以说,这个念头一直盘桓在他们的心中——现在这样的情况是不可能长久的。有时候,死亡的临近似乎比他们睡在上面的那张大床还要现实,他们就只好紧紧地搂在一起,这是一种绝望的肉欲,就象一个快死的人在临死前五分钟享受他最后一点的快感一样。但也有一些时候,他们却有不仅感到安全而且感到长远的幻觉。他们两人都感到,只要他们实际处身于那间屋子,就不会有灾难临头。要到那里去,倒是又困难又危险,但是那间屋子却是个避难所。当温斯顿凝视着那镇纸的中央的时候,他感到,要到那水晶世界里面去是办得到的,一旦到了里面,时间就能停止了。他们常常耽溺于逃避现实的白曰梦。他们的运气会永远好下去,他们可以在这一辈子永远这样偷偷摸摸搞下去而不会被发觉。或者凯瑟琳会死掉,温期顿和裘莉亚就可以想个巧妙的方法结婚。或者他们一起z.sha。或者他们躲了开去,改头换面,学会无产者说话的腔调,到一家工厂去做工,在一条后街小巷里过一辈子,而不被人发觉。他们两人都知道,这都是痴人说梦。实际生活中是没有出路的。甚至那唯一切实可行的办法,即z.sha,他们也无意实行。过一天算一天,过一星期算一星期,虽然没有前途,却还是尽量拖长现在的时间,这似乎是一种无法压制的本能,就象只要有空气,人肺就总要呼吸一样。
有时候他们也谈到搞实际活动来反党,但是却不知道怎样采取第一步。即使传说中的兄弟会确有其事,要参加进去还有困难。他告诉她在他和奥勃良之间存在着,或者说似乎存在着一种奇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