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那个逃难的女人也用她的胳膊护着她的孩子,这象一张纸一样单薄,抵御不了枪弹。可怕的是党所做的事却是使你相信,仅仅冲动,仅仅爱憎并无任何意义,但同时却又从你身上剥夺掉一切能够控制物质世界的力量。你一旦处在党的掌握之中,不论你有感觉还是没有感觉,不论你做一件事还是不做一件事,都无关重耍。不论怎么样,你还是要消失的,不论是你或你的行动,都不会再有人提到。历史的潮流里已没有你的踪影,但是在两代之前的人们看来,这似乎并不是那么重要,因为他们并不想篡改历史。他们有自己的不加置疑的爱憎作为行为的准则。他们重视个人的关系。一个完全没有用处的姿态,一个拥抱,一滴眼泪,对将死的人说一句话,都有本身的价值。他突然想到,无产者仍旧是这样。他们并不忠于一个政党,或者一个国家,或者一个思想,他们却相互忠于对方。他有生以来第一次不再轻视无产者,或者只把他们看成是一种有朝一日会爆发出生命来振兴全世界的蛰伏的力量。无产者仍有人性。他们没有麻木不仁。他们仍保有原始的感情,而他自己却是需要作出有意识的努力才能重新学会这种感情。他这么想时却毫不相干地记起了几星期前他看到人行道上的一只断手,他把它踢在马路边,好象这是个白菜头一样。
“无产者是人,”他大声说。“我们不是人。”
“为什么不是?”袭莉亚说,又醒了过来。
他想了一会儿。“你有没有想到过,”他说,“我们最好是趁早从这里出去,以后不再见面?”
“想到过,亲爱的,我想到过好几次了。但是我还是不想那么做。”
“我们很幸运,”他说,“但是运气不会很长久。你还年轻。你的外表正常纯洁。如果你避开我这种人,你还可以活上五十年。”
“不,我已经想过了。不论你做什么,我都要跟着做。别灰心丧气。我要活命很有办法。”
“我们可能还可以在一起呆六个月——一年——谁知道。最后我们还是要分手的。你没有想到我们将来完全是孤独无援的?他们一旦逮住了我们,我们两个人是没有办法,真的一点也没有办法给对方帮什么忙的。如果我招供,他们就会枪毙你,如果我拒绝招供,他们也会枪毙你。不管我做什么,说什么,或者不说什么,都不会推迟你的死亡五分钟。我们不会知道对方是死是活。我们将完全束手无策,有一点是重要的,那就是我们不要出卖对方,尽管这一点也不会造成任何不同。”
“如果你说的是招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