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温习遍,以便决定此后行动。可是,他心思不能集中。在他刚要想起件事,或拿定个主意时候,他心中就好象有个小人儿,掩着口在笑他:你想那个干吗?反正你永远不敢去抵抗敌人,永远不敢决定什!他有许多事实上困难,足以使他为自己辩护。但是心中那个小人儿不给他辩护机会。那个小人儿似乎已给他判案:"不敢用血肉相拚,只能臭死在地上!"极快,他从地上拔起腿来,沿着"海"岸疾走。到家中,他想喝口茶,休息会儿,便到钱家去看看。他觉得钱家丧事仿佛给他点寄托,帮人家忙倒能够暂时忘记自己忧愁。
他杯茶还没吃完,瑞丰便找他来谈判。
瑞宣听完二弟话,本要动气。可是,他心中忽而亮,从二弟身上找到个可以自谅自慰理由——还有比更没出息人呢!这个理由可并没能教他心里快活;反之,他更觉得难过。他想:有他这样明白而过于老实人,已足以教敌人如入无人之境攻入北平;那,再加上老二与冠晓荷这类人,北平就恐怕要永难翻身。由北平而想到全国,假若到处知识分子都象他自己这样不敢握起拳头来,假若到处有老二与冠晓荷这样蛆虫,中国又将怎样呢?想到这个,他觉得无须和老二动气。等老二说完,他声音极低,象怕得罪老二似,说:"分家事,请你对父亲说吧,不能作主!至于搬出去,还在这里吃饭,只要有碗,总会分给你半,不成问题!还有别话吗?"瑞丰反倒楞住。他原是准备好和老大"白刃相接";老大态度和语声使他没法不放下刺刀,而不知如何是好。楞会儿,他小干脸上发亮,他想明白啦:他决定必是无懈可击完全合理,否则凭老大精明,决不会这容易点头吧!有这点解,他觉得老大实在有可爱地方;于是,他决定乘热打铁,把话都说净。怪亲热,他叫声:"大哥!"
瑞宣心中猛跳下,暗自说:是"他"大哥!"大哥!"老二又叫声,仿佛决心要亲热到家似。"你知道不知道,钱家可有什好字画?"他声音相当高,表示出内心得意。
"干吗?"
"是说,要是有话,愿意给找个买主;钱家两位寡妇——"
"钱老先生还没死!"
"管他呢!是说,她们俩得点钱,不是也不错?""钱太太已经把字画放在孟石棺材里!"
"真?"老二吓大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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