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瑞宣搭讪着说声:"妈,你躺会儿吧!去写封信!"他极困难走出来。
回到自己屋中,他不愿再想妈妈话,因为想到什时候也总是那句话,永远没有解决办法。他只会敷衍环境,而不会创造新局面,他觉得他生命是白白糟塌。
他确想写信,给学校写信辞职。到自己屋中,他急忙就拿起笔来。他愿意换换心思,好把母亲话忘。可是,拿着笔,他写不下去。他想应当到学校去,和学生们再见面。他应当嘱告学生们:能走,走,离开北平!不能走,要好好读书,储蓄知识;中国是亡不,你们必须储蓄知识,将来好为国家尽力。你们不要故意招惹日本人,也不要甘心作他们走狗;你们须忍耐,坚强沉毅忍耐,心中永别忘复仇雪耻!
他把这段话翻来覆去说多少遍。他觉得只有这交代下,他才可以赎回点放弃学生罪过。可是,他怎样去说呢?假若他敢在讲堂上公开说,他马上必被捕。他晓得各学校里都有人被捕过。明哲保身在这危乱时代并不见得就是智慧,可是旦他被捉去,祖父和母亲就定会愁死。他放下笔,在屋中来回走。是,现在日本人还没捉他去,没给他上刑,可是他口,手,甚至于心灵,已经全上锁镣!走半天,他又坐下,拿起笔来,写封极简单信给校长。写完,封好,贴上邮票,他小跑着把它投在街上邮筒里。他怕稍迟疑下,便因后悔没有向学生们当面告别,而不愿发出那封信去。
快到
来想也不会高兴。觉得国家遇到这大事,而没有去参加,真是个——是个——"他想不出恰当字来,而半羞半无聊笑下。
老太太楞半天,而后点点头:"明白!和祖父连累你!"
"自己还有老婆儿女!他们也得仗着活着!""是不是有人常嘲笑你?说你胆小无能?"
"没有!良心时时刻刻嘲笑!"
"嗯!,恨还不死,老教你吃累!"
"妈!"
"看出来,日本鬼子是时半会儿不会离开北平。有他们在这儿,你永远不会高兴!天天扒着玻璃目留着你,你是大儿子,你不高兴,心里也不会好受!"
瑞宣半天没说出话来。在屋中走两步,他无聊笑下:"妈,你放心吧!慢慢就高兴!""你?"妈妈也笑下。"明白你!"
瑞宣心疼下,什也说不来。
妈妈也不再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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