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宣并没表示什。这时候,他顾不得替野求想什,而只心意想看到钱先生。
"明天,"他马上打定主意,"明天晚上八点半钟,咱们在金家门口见!"
"明天?"野求转转眼珠:"恐怕他未必……"
以瑞宣聪明,当然也会想到钱先生既不喜欢见金三爷与野求,明天——或者永远——他多半不会再到那里去。可是,他是那急切愿意看看诗人,他似乎改常态:"不管!不管!反正必去!"
第二天,他与野求在金家门外等晚上,钱先生没有来。
作事便是罪过。急忙穿上衣服,他轻轻走出来。他算计好,即使真是敌人来捕他,他也不便藏躲。去给英国人作事并不足以使他有恃无恐,他也不愿那狗仗人势有恃无恐。该他入狱,他不便躲避。对祖父,与家子人,他已尽到委屈求全忍耐与心计,等到该他受刑,他不便皱上眉。他早已盘算好,他既不能正面赴汤蹈火去救国,至少他也不该太怕敌人刀斧与皮鞭。
院里很黑。走到影壁那溜儿,他问声:"谁?""!野求!"
瑞宣开开门。三号门灯立刻把光儿射进来。三号院里还有笑声。是,他心里很快想到:三号人们无耻大概是这时代最好护照吧?还没等他想清楚,野求已迈进门坎来。
"哟!你已经睡吧?真!吸烟人没有时间观念!对不起,惊动你!"野求擦擦脸上凉汗。
"没关系!"瑞宣淡淡笑,随手又系上个钮扣。"进来吧!"
"瑞宣!"野求哭丧着脸说:"就是不幸化身!又把默吟来听孙子哭声这点权利给剥夺!人别走错步!步错,步步错!"
瑞宣没说什,只看看天上星。
野求犹豫下。"太晚吧?"可是,他已开始往院里走。他喜欢和朋友闲谈,得到闲谈机会,他便把别都忘。
瑞宣开开堂屋锁。
野求开门见山说出来:"看见默吟!"
瑞宣心里忽然亮,亮光射出来,从眼睛里慢慢分散在脸上。"看见他?"他笑着问。
野求气把遇到姐丈经过说完。他只是述说,没有加上点自己意见。他仿佛是故意这样办,好教瑞宣自己去判断;他以为瑞宣聪明足够看清楚:野求虽然没出息,得不到姐丈原谅,可是他还真心真意佩服默吟,关切默吟,而且半夜里把消息带给瑞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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